所有战争中城邑的攻防战是最残酷的,不仅仅是因为城破后的烧杀劫掠,更因为打攻防战时死人死得跟人命不仅不要钱还倒贴钱一样。这足以使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精神出问题,战争结束后短则数月多则数年都缓不过来,也有一辈子都缓不过来的。
攻方与守方相比较的话,只要不是守到弹尽粮绝,以人脯充军粮的境地,守方的精神状态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毕竟是为了背后的家人而守,保护亲朋的使命感一定程度上能克制精神问题,战争结束后抱一抱,感受仍旧平安的亲人的气息,精神问题自然平复。
若是守到以人脯充军粮的程度,那输赢也失去了意义,上位者另当别论。因为上位者守城为的是自己的财产与权力,但底层氓庶一没财产二没权力,自然没那么高大,人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才守城,结果为了守城,家人进了自己肚子....就算赢了也是精神问题相伴终生。
巫咸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半干半稀,叹道:“又是稀饭。”
尧都又是帝都又是军事堡垒,存粮很丰厚,架不住战时只有消耗没有进项。
虽然历史上有诸侯坐视王死的先例,但官吏与诸侯是不一样的,后者没了王也还是诸侯,而官吏依托官僚体系而存在,不敢看戏,更别提帝国高级官员没做官的直系血亲都在帝都,为了看王倒霉把父母儿女都搭进去....也不是说不行,但做为臣子不忠,做为儿女不孝,做为父母不慈,政客内里再肮脏也不能将这些摆到台面上,一旦摆上台面,前途尽毁。若有足够的利益,未尝不能考虑,但官吏能够从中得到的利益太少,不值得。
勤王的援军比辛筝、巫咸这些深陷重围的当事人还要急,奈何经桓太能打,来的援军不是半道上被吃掉就是艰难的抵达尧都所在的地域,却被经桓给拦住,带着的人和粮食都进不来尧都,尧都只能一直消耗存粮。
因为身体细胞里囤的能量足,一年半载不吃东西也死不了干脆暂时不吃了的青蘅一边调试琴弦一边道:“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都熬四个月了。”巫咸揉了揉额角。“也不知几时是个头,你别碰你那琴了,我听着烦。”
青蘅从善如流的将琴换成了箜篌,不碰琴就不碰琴,反正她全乐器精通。
巫咸噎了下。“我的意思是你暂时别碰任何乐器成不成?”
这些巫子玉主们为什么每个都能将正职当成副业,将兴趣爱好当成正职来尽心尽力?
青蘅道:“那不行,王让我每日都演奏乐器,说这样可以舒缓军民的精神。”
巫咸知道太多导致接受不能,但军民们不是。
乐虽然一度被当做划分等级的工具,但它的诞生却不是区分等级,而是先民用于放松精神获取愉悦感的方式。
发现青蘅休息时间玩乐器放松精神时会有一堆同样休息的军民凑过去听,还无师自通的向青蘅点曲,并且听曲的人精神状态比不听的人要稳定,辛筝遂让青蘅多奏乐器。
战争中精神状态太松弛会死,但太紧绷了也会出问题,战后综合症还是轻的,再怎样也是战后的事,在战争进行时也同样存在一种病症——营啸,又名炸营,不论是哪种,一旦发生都会造成巨大的非战斗减员与士气大跌。
这也很合青蘅的心意,不管是因为闲暇时的兴趣爱好而摸乐器还是因为辛筝命令而摸乐器,只要能摸乐器她都开心。
“为什么对你没用?”青蘅忍不住问。
“军民脑子里只有守住尧都与活下去,很简单,我脑子里的东西很多,很暴躁,自然无用。”
“那只能说明我的音乐造诣还不够高。”
巫咸觉得自己更暴躁了,却也清楚劝说无用,数千年的历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不提这个,以前没发现辛筝的军事竟也如此出色。”
这四个月的守城战都是辛筝自己在跟经桓打,虽然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