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田与隐户案持续了两年,虽然爆发是在宁州,但很快自宁州蔓延至整个帝国,辛筝籍此机会将整个帝国的土地和人口全都重新丈量与清查了一遍,便定下规矩,未来每十年就丈量一次土地,清查一遍人口。
未来的丈量与清查会导致多少人倒霉不得而知,但这一次是五万人人头落地,其中三分之二的人头来自于各级官吏的贡献,连邑宰这一级的高官都贡献了三颗人头,而这还只是人头落地的。
根据元洲一直以来的传统,罪犯不能吃白饭,让罪犯可以吃白饭那不叫牢狱之灾,那叫享福,因而罪犯,需要劳作换取食物,道路水利修建与开垦荒地,有的是地方消化这些劳力。
根据辛筝前些年修改的法律,刑期低于一年的犯人,在本地服刑,刑期超过一年就去宛州和南方诸州的海边修海堤,刑期结束后就在当地落户;刑期超过五年的去陵光半岛开荒,刑期结束后就在当地落户;刑期超过十年的,去炎洲开荒,刑期结束后同样在当地落户。
巫咸收集了这桩持续了两岁的大案的所有消息,加以计算。
不愧是辛筝。
本地服刑者的犯人约莫十万人,去修海堤的四十万人,去陵光半岛的二十万人,去炎洲的十五万人。
青蘅算了算。“算上死了的五万人,差不多九十万人了。”
巫咸道:“死得可不止五万。”
青蘅疑惑的看着巫咸。“你不是说砍了五万多颗人头吗?”
巫咸道:“砍了五万多颗人头可不代表只会死五万多人,道路水利筑城这些基础建设无一不是血肉工程,历史上每一次有记载的大兴土木都会死很多人。辛筝好一些,她会给人吃饱,摄入了足够的营养,劳力死的人也就少很多,但工程中总有一些很危险的环节,还是避免不了死人。这些危险的环节都是让犯人去负责的,八十五万人能有三成活到刑期结束都是奇迹。”
青蘅惊讶:“这么惨?”
巫咸想了想,道:“也谈不上惨。”
青蘅不解。
巫咸解释道:“你觉得这八十多万人都是什么人?”
“官吏,地主....”说着青蘅自己都觉得不对,个个都是地主,八十多万地主,那地主也太不值钱了。
“是那些被问罪的官吏与藏匿土地与人口的豪强的亲朋。”青蘅道。“土地与人口牵扯到国库最重要的税赋收入,是国祚延续的根基,因而涉事者轻则连坐父母儿女,重则连坐三族邻里,真正动手的罪犯占比不足两成,其余都是被连坐的。”
青蘅道:“那怎么还不惨?什么都没做就被问罪,且大概率活不到刑满释放。”
旁听的奚齐笑道:“这个真不惨。”
青蘅不由看向奚齐。
奚齐道:“我举个例子好了,我赚了很多钱,会不会给你花?”
青蘅道。“自然会。”
奚齐继续问:“那等我死了,这些钱是不是都会由你继承?”
青蘅点头,虽然现在很难说,濁山无病的身份已经被巫宗给抹去了,查户籍也查无此人。但身份被勾去之前,做为奚齐唯一的直系后代,她天然拥有奚齐所有财富的继承权。
奚齐道:“那些罪犯藏匿土地与人口,以此牟利,他们获取的不法财富会花在哪里?这些财富的继承人又是谁?”
青蘅听懂了。“可那些人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吗?”
奚齐回答:“我少时,父母兄长们在世,魏氏侵吞土地,利用手段将氓庶变成田奴时,我虽因轮不到继承家业之故整日吃喝玩乐,醉心游猎,并未参与其中,但我知道我家族不断增长的土地与奴隶是从何而来,我也不觉得那么做有什么问题。即便后来我认识了笙,认识到了问题,但那仍旧不关我的事,直到我的父兄皆亡,做为嫡脉唯一还活着的成年男丁,我成了新的家主,打理家业。我知道兼并土地,逼良为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