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宛州回冀州比从冀州到宛州要容易,只要翻过九河走廊西端的山岭便是蜿蜒的河流,河流有的流入漓水,有的注入赤水,可以通过注入漓水的那部分乘船穿过九河走廊。
九河切开群山冲出冀西进入冀中的河段湍急狭窄,行船一定会沉,必须下船走,但辛筝这几十年动用了大量的人力修了渠,如今倒也可以通过继续乘船了。
进入漓水后虽是逆流而上,但九州地区的季风属于东南西北风,什么方向的都有,只要利用好了,逆流也可以走得很顺。
实在不行还可以踩桨,望舒设计了一种特殊的船,在船的两侧增加了宛若水车与车轮结合的水轮桨,船上的人可以通过踩踏机括令两侧的水轮桨动起来。虽然踩踏机括的方式有点像仓鼠在笼子里跑步,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船可以无视逆水逆风等因素如常行驶。
如果不是造起来工序太复杂,成本太高,堪称完美。
做为样品造出来的船成了辛筝的坐船,画棠也因与辛筝同行而坐上了这艘船,看了后颇为好奇的问辛筝:“这船能在海里用吗?”
“没试过,但应该可以。”辛筝道。
“能扛海上风浪吗?”
辛筝委婉道:“这船是木的。”
根据望舒的推测,海上的风浪与潮汐有关,而潮汐与天上挂着的星星有关。
若愚与经纶因果子成熟后不落地而提出了引力的理论,虽然没给出任何直接的证明,但望舒很相信这个理论,相信星星都有引力,包括天上挂着的双月。
双月皆有引力,互相撕扯,于是脚下的星球潮汐不仅凶猛还喜怒无常。
木制的船只在近海活动,遇到大浪就躲还好,除了近海,很难不沉。
疍人的船不沉更多的还因为两栖类对海洋水文非常熟悉,跑得快,不跟海上的大风大浪硬怼。
疍人不会被淹死,但比淹死更可悲的是人还活着,财产都沉海了。
虽然沉船也可以打捞上来,但不是所有的货物都防水。事实上大多数货物都禁不起水泡,禁得住水泡的又多是易碎之物,船沉入海中的动荡足以让易碎品变成一堆碎渣。
想要扛海上风浪,要么运气吉破天,要么用坚硬的金属造船,前者万中无一,后者虽不会因为风浪而沉,却会因为自身的重量而沉。
画棠露出了惋惜之色,人没死,货物却泡水以及被风浪吹得迷航等问题不仅困扰着疍人,也同样困扰着海国。
乘着水轮桨的船,辛筝踩着第一场雪落下的声音回到汜阳,迟一天就得堵在路上。
没被大雪堵在路上是一件幸事,但一回来就被暗卫塞了一封坏情报无疑是坏事,好比饮了一盏蜜水后紧跟着饮了一盏苦瓜汁。
拿着密函,辛筝难得的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
密函里也不是什么机要情报,只是一份病案,让它显得重要的是它所属的主人——虞。
辛筝随意的在清扫掉了积雪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冷,也不冷。
冬狩时亲手猎的虎皮经由最好的裁缝制成斗篷,斗篷下半部分被毫不怜惜的铺在地面上,屁股并不冷,感觉到冷的是呼啸的冷风,提神醒脑。
病案的字有些潦草。
没办法,辛筝通过甘木医馆控制了国中大部分的医者,给予稳定收入的死俸禄同时也强迫医者必须为氓庶看病。
从早到晚都在给人看病,不论原本什么字迹,这行干得久了字迹都会向天书进化。
驻守台城的医者是医术造诣第二高的层次,医术造诣最高的只看疑难杂症,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医道,偶尔教导后辈,负责看病的都是次等与再次等的医者。
台城的常驻医者工作相对清闲,病患少。哪怕常驻医者半年一轮换,换下来的要回到甘木医馆,也有不少休息时间,字迹还有得救,至少辛筝认得出上头写得什么。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