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听着殿内传出的喜气洋洋的歌声,虞莫名的胃疼。
有生之年不是头回听到有人唱《黍离》,准确说帝国最近几百年这种歌是非常主流的流行歌曲,原因无它,亡的国家太多了。
帝国方国最多的时候有近十万国,如今能有千国就很不错了,如此惨烈的淘汰中就没谁是没亡过国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几个人将亡国当回事。
拿辛筝出身的辛国举例,辛国是穷桑氏的分支,穷桑氏庶孽被分封到辛原,建立了辛国,而穷桑氏是少昊庶孽被封在穷桑原,有了穷桑国,少昊是太昊的庶孽。
这种关系并非这三者之间的特例,而是人族方国的普遍现象。
亡国的本质就是一个分支的家业败落了,但又不是混不下去了,败落了也还可以去投奔亲戚,照样能过人上人的日子。
开始当回事是随着方国的兼并战争越来越激烈,原本层层分封的松散模式跟不上战争的需要,而变法这种事,你不变,别人变了,回头你就该亡国了。
迫于生存需求,诸国纷纷开始变法集权,不乐意再分封,也没地再分封给打秋风的亲戚。代表亡国之痛的黍离也因此开始盛行,广为传唱,最近几十年唱得尤为悲恸,
但虞活了近七十载,着实没听过如此喜气洋洋的黍离,不像亡国之曲,更像新婚之曲。
虞忍着胃疼敲了敲门。
“进来。”
虞一边进门一边随口建议:“王你能换首歌吗?这歌被你唱得太诡异了。”
辛筝从善如流的换了首歌。“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虞噎了下。“王的心情很好?”
“对啊,有钱啦有钱啦,还顺便解决了诸国余孽问题。”辛筝喜气洋洋道。“难道不应该开心?”
“应该开心。”虞说。
虽然解决方式略骨骼清奇。
诸国王公贵族对辛筝最大的不满从来都不是辛筝亡了他们的国,这年头亡国比吃饭喝水还寻常,谁会因为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事不满?
他们不满的是辛筝抢走了他们的土地、人口,若只是如此也只是稍有不满,毕竟强者为尊,那是辛筝的战利品,辛筝有权力收走。但辛筝灭了他们的国后不用他们,废贵族制,让他们向氓庶一样缴税,服役,是可忍孰不可忍。
双方在土地制度上的分歧太过严重,本身镇压内部对土地公有制的异议就已经很累了,再加入旧贵族,日子还过不过了?干脆杀了了事。
辛筝这些年也一直都是持这一政策,要么杀,要么陵光半岛与炎洲二选一,哪怕当下不杀也只是暂时的。
谁知这一次换了新花样,不杀也不流放了。
表达出诚意,证明不会想着复国就可以重新得到权力。
虞将关于浮络山脉栈道的公文放到辛筝的案上,顺便问:“但那些旧贵族真的能用吗?”
“能啊。”辛筝悠然道。“他们这些年已经被我杀得老实了,不少人已经认命,老老实实的遵循我的规矩去服徭役,然后去参加官考,虽然老实到这份上的很少,但还是有的。”
虞讶异。“参加官考?不曾听说。”
这些年官考录用的人员里就没有旧贵族,哪怕许多贵族因为生在人生终点不努力也能一辈子锦衣玉食而不学无术,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