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后濁山姮也不想再去沐浴,径自回了卧房摸上床,本以为鯈已睡着,却在躺下后听到鯈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宁州这些年猛兽伤人的事情有点多,我准备让驻军分赴各地清理当地的毒虫猛兽,忙得有点晚了,我有让人通知你,你没收到?”濁山姮本能的皱眉,长于台城,她很清楚奴仆捧高踩低的作风,尽管现在这些废奴后受金钱雇佣的仆人与以前可以随意打杀的奴隶不同,但人的一些特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不论是那种奴仆,她都不喜欢自己交代的事被人当耳旁风。
“没有。”鯈能猜到怎么回事,道:“这事我明天会处理,你让驻军分赴各地是要做什么?”
“清理猛兽啊。”
“只是清理猛兽?”鯈问。
濁山姮道:“不止,你以后会知道的。”
鯈闻言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那个孩子你什么时候送走?”
“你不高兴就是因为他?”濁山姮不解。“我和他没什么,你以前不是也不在意这个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知道人的本性就是得寸进尺吗?”鯈道。“我以前不在意,但我现在看着不痛快。”
“最迟半年就不会碍你眼了。”
鯈愣住,有那么一瞬想问你真的不会造反吗?
濁山姮仿佛未卜先知般安抚的拍了拍鯈。“信我。”
鯈叹息,脑中闪过儿子的脸,不确定自己赌得对不对,终究还是道。“我信你。”
濁山姮微微蹙眉,话语是真诚的,但她与鯈太了解彼此,真的没感觉出来多少诚意。
思考了一会,濁山姮问:“你曾说我为君侯时,拥有对所有人的生杀予夺,因而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安全感。旁人或为安全感与我争夺权力,或战战兢兢匍匐于我脚下乞求我的仁慈,可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战战兢兢过。”
鯈与她相处时从来都是自然的,不是无知者无畏的自然,鯈比她这个拥有权力的人更清楚君王的本质与可怕。
鯈道:“不,我也害怕的。君王如猛兽,臣子与民皆为羊,猛兽以羊为食,不允许别的猛兽分食羊群,尽管是为了独占羊群,却也为羊群提供了庇护。然,不论怎样的庇护与温情都无法改变猛兽以羊为食的本质,食草的羊如何能不害怕食肉的猛兽?”
濁山姮讶异。“羊可不会爱上肉食的猛兽。”
鯈道:“因为君王与臣民终究是一个物种,不是羊与猛虎那般真正的两个物种,而智慧生物存在者同理心这一东西。就好比永远不会有背叛贵族的贵族,却永远都会有因为同理心而冲着自己出身的阶层比划刀子的贵族。虽然这种人会被当成疯子,且不得好死,非常的不可理喻,但这就是智慧生物,无法理智控制自己。”
濁山姮愣住。
鯈继续道。“你是食肉的猛兽,我是食草的羊,但我们又都是智慧生物,智慧生物的同理心让我能够看到你身上的魅力,我没法不爱你。虽然你可能吃了我,但你和我的生命本就是等同的,哪怕我最终被吃了,这个结果也是我能够承受的,故而能够在你面前泰然自若。”
“但你现在开始害怕了。”
“后果不一样了,原本只是我自己的命,如今加上了彭祖的命,我无法再泰然自若。”鯈叹道。“拥有越多的人越软弱,尽管不讨喜,但我亦是凡人,摆脱不了人性。”
濁山姮沉默须臾,问:“只是因为增加了彭祖?”
鯈迟疑了须臾,终究还是坦白道:“我是食草的羊,你是食肉的猛兽,鯈会为姮的痛苦而难过,羊却永远无法共情猛兽的亡国之痛,遑论给予支持,若你非我的心上人,我会觉得你的亡国之痛无聊且没意思。”
濁山姮好奇的问:“辛筝难道不是食肉的猛兽?”
“她是,你们都是。”
“但你支持她。”
“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