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7年仲秋,方雷国都,围城四月后淆阳终破,方雷侯忞火烧淆阳。
辛筝踏上淆阳时看到的是一座处处火灾痕迹的城邑,甚为感慨。“太禁不住刺激了。”
拉着辛筝一起出门,白龙鱼服在战后的淆阳闲逛的君离纠正道:“这是疯狂。”
“也谈不上疯狂吧。”辛筝道。
君离不解。
辛筝道:“奴隶要逃跑,要背叛自己,哪个奴隶主不愤怒?不想弄死奴隶?自己的财产哪怕带进坟墓里也不愿赠予旁人,这是人之本性。”
“这满城不是奴隶。”
“差不多,孤即国家,国是君的财产,他的财产他有权做任何处置。”
君离狐疑的看着辛筝。“你难道赞同他的做法?”
辛筝摇头。“怎么可能,方雷忞就是脑子被血统贵贱论给教坏了脑子,主人有权力处置自己的财产,只要乐意,便是虐杀奴隶以取乐也是合法的,但受到伤害会逃避会反抗是生物的本能。寻常生物尚且如此,何况智慧生物。他有权力在末路时带着自己所有的财产一起上路,但氓隶们也有权力反抗。”
“你说两个都有权力,那谁更合法呢?”
“谁的拳头更硬谁就更合法。”辛筝想也不想的回答。“你可以理解为,国君与氓隶掐起来,谁有能力掐死对方谁就是人间正道。你也别忙着反驳,想想盗趾,若无盗趾之乱杀得王侯贵族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谁会颁布对奴隶的保护法案?真要彰显仁慈,养几只可怜的宠物展示一下自己的仁爱不香吗?至于搞这种得罪人的东西?”
“你是对的,可他为何如此疯狂?”君离不能理解方雷忞最终的行为:“亡国之君那么多,他是我见过的头一个想放火焚城的。”
“那不是被你们给刺激的吗?”辛筝道。“你们太损了。”
君离否认。“哪有,早期对方雷国军队轻拿轻放,重点针对太昊国军队时是他自己选择作壁上观的,太昊国退兵是他自己的选择。围城后城中饥民不愿为方雷侯易子而食,出城乞降又有何错?”
辛筝道:“以前这种情况是真的会打到析骨而炊,易子而食也不会降的,但你们在城外架釜煮饭,告诉城中氓隶只要出来就有吃的,并且信了你们的话跑出来的人真的吃上了食物,城中贵贱氓隶众志成城守城的心气也随之崩溃。毕竟,氓隶们守城是因为后面有武器,前面的敌人会杀死自己,会在城破后伤害自己的家人,从来不是为了国君。”
君离理所当然道:“为自己和家人守城不是很正常吗?难不成要为了国君守城?”
辛筝道:“是很正常,但大部分人,至少三观正常的王侯贵族是不能理解的,生于云端之上,哪怕对人性有足够掌握,知道以利诱人,却也不可避免的因为站得太高而膨胀,将利益带来的簇拥当做理所当然。你们在前方发粮食,而城中粮食不够,面临易子而食,正常人不到绝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是下不去嘴的,自然出逃,听说最后一段时间连军卒都用绳子从城墙上吊下来投降。”
君离庆幸道。“方雷忞纵火时城中已有半数氓隶出逃,否则这场大火必定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辛筝道:“逃了半数啊,难怪他那么疯。”是个国君碰上这种事都得疯。
君离疑惑。
辛筝道:“你们用最残忍的方式敲碎了他的三观,否定了他存在的价值,他不疯才怪。”
“敲碎三观?”
辛筝点头。“对于正常的王侯贵族而言,万民依靠自己的保护得以存活,就像奴隶主认为是自己养活了奴隶一样,认为万民应该铭记自己的恩德,理所当然为自己牺牲奉献,这是真理。”
君离无语道:“这话说得你自己信吗?”
“我自然是不信的,但这年头的正常人都信啊,高台之上,人心真的很容易膨胀。”辛筝笑道。“须知我当年被国人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