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岭大捷传回兖州后兖州很快来了信,宰辅将代王至沃西犒赏薪火军与处理薪火军之后的安置。
消息传来,本就是暗流汹涌的沃西底下的暗流愈发汹涌。
“....九弟被女色给迷昏了头,执迷不悟,做姐姐的却不能让少昊部亡在他手里,沃西是少昊部百代人的心血,是属于少昊子孙的,凭什么交给王?”
枝形铜灯摇曳的烛火中少昊螺静静的听着主座上老妪痛心疾首的演说,又用眼角余光瞄了瞄在场之人同仇敌忾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感慨,比起权力,亲缘真的不算什么。
在座之人,包括她在内,哪怕不是风姓子孙也必定与风姓有通婚,都与君离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
老妪的演讲结束后仆从端着牲畜血走入,为每个人献上一盏牲畜血。
老妪第一个沾了牲畜血涂抹在唇上,剩下的人按身份高低依次涂抹牲畜血。
身份在众人中属于中游的少昊螺也排在中间,将牲畜血涂抹于唇上,歃血为盟。
“清君侧,尊王道,诛辛筝,复少昊!”
达成了一致,缔结了盟约,众人与来时一般秘密离开这座无名宅邸。
其余人或回府或前往自己的封地为即将到来的大事做准备,少昊螺也不例外,快到家门时便对年迈的老父道:“阿父,封地交给我,你在梧城千万要小心。”
“你也小心,莫要被发现。”顿了顿,老父道:“若有万一,你便出奔去别的国家,不要管我。”
少昊螺怔了下。“这怎么可以?我绝不会抛下阿父。”
“糊涂,若是失败,九叔绝不会放过我们,总要有人活下去以待来日。”老父道。
少昊螺仿佛许诺般的道:“阿父,我们不会有事,我们一家都会平平安安的。”
老父闻言道:“我这么说也只是以防万一,不论如何,我们一定能够拨乱反正,少昊绝不能灭亡。”
少昊螺用力的嗯了一声,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老父。“阿父。”
老父愣了下,下意识拍了拍少昊螺的背。“怎么了?”
“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你都而立了。”老父哭笑不得。“若非这些年的战事,孩子都该抱上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我再大也是阿父的孩子。”少昊螺道。“孩子气就孩子气。”
老父下意识想说你是家族的宗子,得成熟稳重,但想想少昊螺一直都很成熟稳重。这几十年沃西里里外外就没消停过,少昊螺很小的时候就被迫早熟,从不让人操心。这一次应该是因为太紧张了才会突然如此,最终还是忍住了。
算起来,他有多久没抱过少昊螺了?
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依稀记得少昊螺五岁后应该就没有了,少昊螺懂事得太快太早。他也担心自己那天死在战场上或是因为内部的争斗而倒下,从少昊螺很小的时候就培养少昊螺当家做主,避免自己一倒,家里便没了顶门立户的人,父女俩温馨的相处模式在不知不觉中自然也早早的改变了。
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袍,少昊螺便轻骑离开了府邸,出了城后没多久又偷偷溜了回来。
梧城的郭墙还没来得及重建,进进出出却也方便,避开巡逻就行。但也正因为没有城墙,君离抓巡逻抓得最严,哪怕是插了翅膀都会被射下来。
少昊螺并无以自己的生命去找巡逻漏洞的牺牲精神,非常干脆的找到了巡逻的将领中的君离心腹,在两刻时辰后见到了君离。
半夜被吵起来君离仍旧心平气和,哪怕是听的消息是自己的亲人族民想造自己的反,想控制自己,再半道截杀即将到来的辛筝,等杀了辛筝后再弄死他,他也只在听到要截杀辛筝时有一瞬的情绪起伏,其余时候听得很平静,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瞧着君离的反应,少昊螺莫名有种感觉:自己哪怕不来泄密君离也不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