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青婧与流民,望舒唤来鲲鹏。
鲲鹏落下时瞅了瞅望舒头上的花环,眼神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千万年前,自己曾将一串用九百九十九种鲜花编成绚烂的花环戴在谁人的头上。
鲜花绚烂,却输美鸟的翎羽三分,便如眼前人,鲜花绚烂,却只是美人的点缀。
望舒摘下了头上的花环,迟疑了须臾,最终还是扔在了地上。
鲲鹏自支离破碎的记忆中醒神,疑惑的看着望舒,花环那么好看,为何要扔掉?
“我不喜欢。”望舒一边解释一边爬上了鲲鹏的背。“走,去辛国的条邑。”
昏迷不醒的辛侯正在条邑躺尸,等候唤醒她的人。
行至云水时望舒在鹏鸟的背上远远看到底下如蓝色丝带般的云水有点翻腾,让鲲鹏飞低了细看,不是眼花,的确在翻腾。
云水正在泛滥。
下了鸟背一打听,得知今岁下雨格外得多,云水本就不太消停。
天灾已经很残酷了,与人祸相叠加,愈发残酷。
辛国以象为主将,五万精兵攻打穷桑国,然而从冬季结束后就打得你死我活的穷桑槲与党氏面对三月灭了一个大国的辛军,竟握手言和了。
不仅握手言和了,还决堤泄洪,水淹辛军。
辛军惨败,伤亡惨重,穷桑国暂时渡过了危机,但天灾人祸一同爆发,云水两岸千里良田也完了。
辛国这边还好,因为本来就有洪水的征兆,准备了大量的泄洪区,也做了一定的救灾准备,哪怕这会儿因为辛军战败,辛国内部一团乱,骊嫘仍旧保证了救灾有条不紊的进行。
或者说,辛国看似一团乱,实际上仍旧没失控。
根据传言与掌握的实际信息来判断,因为大败的缘故,辛国国人们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的热情如三伏天被人浇了一盆冰水。
五万大军伤亡惨重,自然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虽然是国人投票做的决策,但法不责众,这责任自然不可能让所有人来背。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责任最终涌向监国骊嫘。
若只是如此还不算太大的问题,找个替罪羊还是能糊弄过去的。然,此时辛筝的从孙们跳了出来,一边攻讦骊嫘,怀疑骊嫘已经将辛筝给搞死了,秘不发丧,一边有意无意的展示自己,表示愿意过继给辛筝,继承辛筝的遗志。
在明眼人看来这指责简直不要太蠢,害死辛筝对骊嫘有什么好处?骊嫘的权力是辛筝给的,辛筝若死,与辛筝没有任何血缘又手握重权的她无疑会是新君清算的对像。
看出问题的明眼人自然是有的,还不少,但不是出于利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便是为了自保而保持沉默,而大部分人,他们信了。
辛国国都每天不要太热闹,但骊嫘都还有意思维持救灾的有条不紊,想来也没传言得那般危如累卵。
反倒是穷桑国这边,被迫结盟在击败了辛军后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觉得辛国不过尔尔,庆功的宴饮不断。甚至因为辛国如今监国与辛筝的从孙争权,陷入内乱的缘故,这对盟友的感情也迅速降温。
都没空救灾。
沿着泛滥的云水向东,一路至条邑,条邑的城门口的告示墙上挂着求医的告示。
不止条邑,辛国每座城邑都贴上了。
在大部分人看来,这是骊嫘被辛筝的从孙们逼得只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辛筝还没死。
在明眼人看来,这是辛国内乱的序幕,骊嫘已被逼至穷途末路,从孙们虽然与辛筝血缘很近,但也有人有更高的法理性,只是血缘太远,过继基本不会过继五服之外的,使得这份法理性打折扣。但不论如何,一个国家的储位不稳无疑意味着权力动荡。
在望舒看来就比较懵了。
“我感觉兕子不像是会让臣子替自己担责任的人。”望舒对元道。
“她要收拾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