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云桑。
云桑本名不是云桑,而是单名一个桑字。
炎帝当年带回去的孩子也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但后来有一天其中一个死了,活着的那个将前者的名加进了自己的名。
对此辛筝的猜测是炎帝不是养孩子,而是养蛊。
“怎么说?”安澜不解。
“因为大荒纪年里记载云是暴毙的,但究竟是什么死因,写史的人也不清楚,便没写死因,只写了暴毙。桑将云的名加进了自己的名字这一举动非常的不合理,虽然是一起长大的同门,但哪怕是至亲至爱也没道理在别人死后将别人的名字加进自己的名字里。”辛筝道。“我的理解是,一个人如果做出这样的举动,必然是因为想要永远铭记亡者,希望通过另一种方式延续亡者的生命,那么什么情况下人会产生这样的心理?除了长辈养蛊,使得感情好的晚辈不得不自相残杀,胜者固然活了下来,却也失去了一切,甚至可能这个自相残杀的过程中,云自己放弃了活下去,将生的机会让给了桑。若非愧疚,痛苦,茫然这些情绪糅合,正常人不会做出这样不合理的举动。”
安澜无言。“那也太残酷了。”
“也还好吧。”辛筝道。“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当然不能马虎,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点事都承受不了,何谈继承王冠?对于炎帝而言,她是不可能拿数千万子民的性命去赌博的,不能赌博自然就要保证继承人上位之前便已是强者。”
“强者一定要杀死同门手足?”
“自然不是,但真正的强者是温室里无法养出来的,铜铁矿石若不经千锤百炼,经炉火焚身淬炼的痛苦如何能成传世的宝剑?养蛊虽然简单粗暴,但简单粗暴也有简单粗暴的优势,它的效果非常出色。”辛筝道。“虽然蛊王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人,但君王的道德与品性本就是根据国家的需求随时随地在君子与小人之间调整的,这种可根据需求随时调整的美德显然与好人不搭边,既非必需品,打磨掉自然也无所谓。蛊王不需要善良,只需要足够强大。万虫厮杀,有能耐的不一定能活到最后,但能够活到最后成为蛊王者必定有它的能耐。”
不论是选择神权还是王权的接班人,炎帝都将养蛊技术玩得出神入化,云桑大概率杀了一起长大的同门,青帝又何尝不是干翻了所有的竞争者?
炎帝晚年时预定的继承人候选名单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百多位。
她不仅自己这么搞,还将养蛊变成了制度:每一任的人王都是各路人杰中角逐出来的蛊王。
这也是白帝能以庶人之身登上王座的法理来源,炎帝留下的规矩:只要你能干翻候选人,那么你就自动拥有王位的继承资格,只要你能干翻所有候选人,那么你就是正得不能再正的绝对正统。
而通过这种法理性登上王座者都不会跟炎帝的规矩对着干,那会影响到自己王权的法理性。
白帝终其一生都在提醒所有人炎帝的养蛊制度出色又优秀,非常正统。
只有养蛊继承制是正统,白帝的王权才无可置疑。
唔,不算最近的一千年。
随着帝国顶端的氏族对权力的垄断,人王之王开始在少数氏族中流转,并且随着时间流逝,最早的几十个大氏族慢慢得被淘汰得只剩下几个,若非中途杀出了现任人王,怕再过几百年人王之位就得是血缘世袭了。
也因为权力被少数氏族垄断,在少数家族中以血缘传递,养蛊的选拔制度也就慢慢的被放弃了。
没办法,再鼓励子嗣们竞争的开明君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们像毒虫一样厮杀以炼出一只蛊王。毕竟是亲生的,就算不是最喜欢的孩子,正常人也不会高兴看到孩子们自相残杀。因而正常君王只要还有控制能力,在世时都会镇压诸子之间的争斗,至少不能摆上台面,明面上要求所有孩子手足情深。
蛊王的诞生也是需要土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