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变化无常,往往超出人的预料,至少,超出了画棠的预料。
她借鲛人之力守住了商羊海峡,东边的望乡防线却破了。
蒲阪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了辋川海边,事情发展这一步,剩下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横贯西荒盆地的辋川海让千里之外的西荒人族也能在很短时间的进行往来,自然也能让山东的人族军队在短时间内直扑金乌城。
尤其是少昊君离严格约束军纪,一路秋毫无犯,更有贵族们的配合。
六十多年前巫真殿东迁的那部分成员早已暗中回到了西荒同被太昊琰亡国的遗民,同因为太昊琰乾纲独断废分封而失去了昔日地位的贵族们,同新崛起渴望更进一步的新贵们暗中联络。
望乡未破时,大部分人还只是观望,望乡一破,随着少昊君离的所向披靡,并用降者去说服别的城邑,观望摇摆者纷纷望风而降。
画棠收到消息时忍不住想起了很多年前读史书时的事。
历史上贵族们卖掉国君,甚至为利杀掉国君的事屡见不鲜。
国君不是君王吗?
臣子怎么能杀死国君?
太昊琰告诉她,臣子对国君忠心只是因为国君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若国君不能带来利益,或是卖掉国君能换得更多的利益,臣子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反正在这个做官认血统的时代,不管换多少个国君,贵族都始终是国君。
天下熙熙攘攘为利而来,天下熙熙攘攘为利而去。
可臣子如此只顾自己,平时吃公攒私,大难临头时卖国君,国怎么办?
太昊琰的回答更加干脆。
不怎么办。
国是国君的国,不是臣子的国,臣子本就是为利办事,怎能奢望人为了别人的国牺牲奉献?
有那思想觉悟的是圣人,而众生皆凡人。
这是思想上的问题。
没办法解决。
哪怕是她,也只能通过搞教育多培养人才,选择多了,就不用吊死在一门心思吃公攒私的歪脖子树上。
贵族能够不论国君如何更迭都始终是国君,看似是因为血统,实际上却是因为只有贵族才能读书识字。
国君想要治理国家便离不开读书识字的文化人,贵族的作,不过是瞧准了国君非他们不可。
熙熙攘攘为利而来。
画棠低头讥笑。
还真是如此。
只要有人能给得更多,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旧贵族渴望复国,渴望重新分封,像以前一样做自己封地上的主人,而非太昊琰治下这般,不是在打压中被收回土地便是没有了以前那般征税军赋的绝对权力,只剩下年金,封地的管理权以及兵马全都由太昊琰掌控。
且不说年金能否继续维持曾经奢靡的生活,即便能,钱能和权比吗?
新贵们,难道不希望权力财富与地位能够子孙世袭?
贵者恒贵,贱者恒贱,多么的美好。
太昊琰废分封收回土地,完全不打算重新分封犒赏为她的江山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有功之臣,简直忘恩负义,太岂有此理了。
若太昊琰一直强大倒也罢了,自然无人敢言。
但西荒没有人能够奈何太昊琰,西荒之外却有,并且来了。
海若看着坐在甲板上对着缣帛密信出神的画棠,不由问:“你无事吧?”
画棠抬头道:“我很好。”
海若:“....”我眼神没瞎。
画棠继续道:“借我些人。”
海若道:“我不会陪你去救援金乌城的。”
他陪画棠来商羊海峡半是为了画棠是鲛人的王后,她自身有足够的价值,半是为了寻个陆地上的盟友,而太昊是陆地上罕见的对鲛人友好的人族国家。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在太昊注定失败的情况下还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