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见过的最悍不畏死的军队的盗趾军,完全不考虑投诚,只拼命杀敌,武器折断了便用拳头和脚,拳头和脚也没法用了便用牙齿咬,不惜一切,不计任何手段。
杀一个是够本,杀两个是连本带利,杀三个是血赚,杀得越多就越赚。
光是气势便甩开了巫宗的巫朌军十条街。
望舒虽不至于认为盗趾军那般的军队能够空前绝后,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见到第二支。
西荒军打出了盗趾军的既视感。
悍不畏死,或者说,完全不考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杀一个是够本,杀两个是连本带利,杀三个是血赚,杀得越多就越赚。
诚然,军队最重要的是视死如归,哪怕军令让人去死也得服从,但哪个将军要真的想不开的下这种军令给将士让后者去死,后者第一反应绝对是合力干掉将军换一个脑子正常的。
画旬却做到了,明明是一场注定了结果的战争,却无一人退缩。
甚至于,真正的做到了不惜一切代价。
经过了元改造的身体视力非常好,能够清楚的看到百丈距离的东西,若是换成元控制身体,坐在海拔足够高的雪山山麓上也还能看清雪山脚下山谷的战场。
坐在雪山山顶瞧了没几日,西荒军的粮食终于吃完了,然而....还是没投降,而是在雪地里翻捡起同伴和敌人的尸体。
虽然没有透视眼不能看到尸体被翻检回去后如何了,但也不难猜到。
元如实的转播给了望舒,还附带画面的。
记忆宫殿里整理自己阅读过的典籍的望舒不由愣住。
半晌,望舒终于开口。“我一直都很厌憎食人。”
元随口回道:“看得出来,盗趾制作人脯,你跟他翻脸不带半点犹豫的。”
望舒继续道:“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我看着西荒军食人,竟半点作呕的意思都没有。”
元闻言想了想,问:“你不觉得是你对食人的反应太大吗?上回在濁山我骗你说我用你的身体食人,你竟然将胃液都给吐出来了。”
见到太过突破下限的场面吐出来是人的正常反应,比如青婧的实验室当年被望舒给揭破时吐倒一大片,但最严重也不过吐出黄疸水,并无将胃液都给吐出来的。
望舒:“不是我的反应太大,是你们所有人都太不正常。”
“我没病,是世人有病。”元道。“一般都是疯言。”
望舒不想说话了。
元等了会见望舒不吱声,终于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疯言可不一定是疯子,但你和世人相比格格不入倒是真的。”
任何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不是疯子也等于疯子了。
望舒继续沉默,低头整理典籍。
“你不觉得作呕,大抵是因为他们是守家之犬。”元道。
望舒终于给了点反应,从典籍中重新分出了心神。“当年食人的也是守卫赫胥城的军卒。”
“你可能对守家之犬有点误解,为了能够继续守卫下去开始吃自己守卫的人,那不叫守家犬,那是不知所谓。”
不过,遭遇过这么倒霉....也不能说倒霉,这年头这种事也不稀奇。
元一时间无法说望舒是否倒霉了,一件事之所为称之为倒霉在于其特别,也就少,但很多人都可能遭遇,那就很难说是倒霉了。
但不管是倒霉还是不算倒霉,也无怪乎望舒对食人反应那么大。
同样是被下锅煮食,被谁下锅煮食的伤害还是存在着差异的,差异的大小大概相当于天上云与厕泥之间的差异。
望舒不想纠结自己的过去,不管是食人的还是被食的都已经死了,纠结也没意义。“他们为何会如此?”
元解释道:“这世间最不畏死者莫过于守家犬、殉道者,盗趾军是殉道者,西荒军是守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