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君之位,位极人臣,想再进一步就只有当国君了。
问题是她这么干等于扯下礼崩乐坏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下淮国,乃至青州都无人能阻止她,但蒲阪能。
这位家主被刺客干掉了。
之后,戴氏十年里换了四任家主,所幸下淮国的分封贵族十个至少七个是戴氏子弟,剩下三个是姻亲,不管怎么乱,肉都是烂在锅里。
戴和是新任家主,上任才两年,第一年,叔叔作乱,第二年,堂妹作乱,今岁才开始就收到了弟弟造反的消息。
这日子过得....朔觉得前面几任家主早亡真是太正常了。
内心腹诽不已,朔面上却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叛乱肯定是要解决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决定个主次问题,毕竟外头的雪还在下呢。
不论是救灾还是平乱,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粮草,而戴和如今的钱粮做不到同时解决两件事,只能定个主次。
是先救灾还是先平乱。
大部分家臣、门客谋士的意见都是先平乱,等打完了仗再来赈灾,避免叛乱拖得久了旁生枝节。
戴和听了众人的意见后并未马上给出自己的决定,而是看向一直在啃糕饼没开口说话的朔。“朔没有看法吗?”
朔道:“主上心中已有决定,又何必多问。”
戴和道:“但我还想听听朔的看法。”
手下的门客没有五千也有三千,朔在众多门客中的资历是最浅薄的,但此人是真的有大才,非是滥竽充数之辈,每每提出意见都是直切要害,哪怕对方来历不明,并且前科累累(一路从青州跑到扬州,朔打过不止一次的临时工),但有才华的人就是有资格任性,不论朔踹过多少任主上,永远都有新人对她张开怀抱。
戴和也不例外,甚至心里是高兴前面的人都没留住朔,否则如此大才怎会入他毂中。
旁人收服不了,不代表他也收服不了。
朔迟疑了下,很想赞同先平乱,却又想起了一路南下而来的所见。
有的时候你以为地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但地狱其实就是人间,活着就是煎熬。
罢了,扬州离羽族那么远,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朔开口问:“主上所谋,是戴氏还是下淮国?甚至,淮水?”
淮水,青州与扬州的天然分界线,也是一条性情温和的大河,一点都没有漓水和云水这两条大河的暴脾气,也是这帝国东南的膏腴之地,很有发展成超级粮仓的潜力,哪怕淮水分封的方国特别多,并且下游存在海侵隐患,但淮水流域仍旧是青扬两州最大的粮食产地。
神祇有多赏饭吃,可见一斑。
戴和问:“戴氏如何?下淮国又如何?淮水又如何?”
真是直白啊,都不掩饰一下对下淮国的野心,不过戴氏的情况,他也有这个野心。
若非蒲阪插手,戴和的姑母早坐上那个位置了。
朔答曰:“若只谋戴氏,自是先平乱,若谋下淮国,当以济民为先,再偷偷放出传言,大雪乃公族德不配其位招致天谴,万民请愿国君效仿远古先贤,禅让贤者。”
这计谋有点毒,公族德不配其位,自然会有民怨,不禅让那就违背民意,国人暴/动什么的,公卿贵族都会玩。
禅让的话,那该禅让给谁?
大雪是对公族的警示,还有比灾厄时的救星更配得上那个位置的人吗?
国君自请禅让,并且民心所向,蒲阪敢再玩二十多年前那招吗?
“蒲阪知晓后,碍于民心是万不可能再如二十余年前一般,只能堂堂正正的出兵击败戴氏,但蒲阪在万民中何曾有过影响?一直以来它们接触的都是戴氏,民心只要稍加引导便可同仇敌忾。而蒲阪,且不说它同西荒的战事能否赢,便是赢了,也必定元气大伤,仓促再战,又能有多少实力?”
戴和想了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