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打到薪火台下时王正在看孙子练剑。
王孙诵今年已十六岁,去岁束发,再过四年便可加冠成年。
因着饮食好又在王的要求下自幼接受严苛的贵族军事训练,十六岁的少年已长得格外挺拔,身长六尺,芝兰玉树,如玉如磋,一手剑术舞得甚为精妙。
王看了会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孙诵将剑术舞完,收剑归鞘,从头到尾无一丝不合乎礼。
王愈发沉默。
王孙诵走到王身边坐下,这才问:“阿翁,怎么了?”
王道:“我只是想到了辛筝,她已经加冠了。”
按着人族的传统,冠礼是可以提前的,父母死了,为了支撑门户,孩子都会提前冠礼,亦或是做了什么事提前获得了爵位与官职,也会提前加冠,表示已经成年,可以参与政务了。
不止辛筝,君离、阳生等小辈人也都加冠了,个个都很出色,只是比起辛筝不免黯淡了些。
不管是谁和辛筝生在同一时代都不免如此遭遇。
王孙诵嘴角抽了抽:“辛筝的冠礼....”
辛筝的冠礼他是真的不想说什么。
辛筝的冠礼一共两次,第一次是她自己搞的,具体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但了解她的人都很怀疑这位是不是自己将冠给戴上就算冠礼完成了。
第二次....疫情的事结束了,王也想弄点好事冲冲晦气,但自己近来又没什么红事,正好想起了辛筝那几乎不被人知道的第一次冠礼,想为辛筝办第二次,办个更正式的,由王亲自为辛筝加冠。
人王加冠的冠礼,哪怕是如今王权不如白帝时,也是堪称举世无双的殊荣,除非将巫女找来加冠,否则不存在能与之媲美的。
辛筝自然不可能拒绝王,但她有新的花样,那是王孙诵见过的最省钱也不守礼的管理,怎么省事怎么来,不到半天就完成了。尽管王表示很轻松,正常的嘉礼不折腾一整天根本没完,解脱的时候人也离累瘫不远了。
但到底是王,礼乐体系终究还是帝国的根基,王哪怕心里觉得很轻松,也不得不口头上表示敲打。
辛筝从善如流的接受了。
接受是接受,但王孙诵完全没看出辛筝有什么诚意,也不可能让辛筝再搞第三次冠礼验明心迹。
经此一事,王孙诵对辛筝的观感也更差了。
就是因为辛筝这样不守礼的人多了,这天下才会礼崩乐坏。
王道:“她凭能力自己的行了冠礼,而你年长于她,却仍未冠礼。”
虽然王也不是不能为王孙诵提前加冠,但那不合规矩也没必要。
哪怕已经补强求王孙诵有出息,反正也已经想好了以后怎么安排王孙诵,让这唯一的孙子能够一生衣食无忧,安享富贵,但瞅瞅辛筝,王还是忍不住觉得酸。
辛襄子咋就这么会生呢?
王孙诵道:“冷血之徒,疫情肆虐,竟还卖假药。”
疫情肆虐时一丸能救命的神药别提多重要了,有万金求药的,自然也有想将药方弄到手自己卖药赚钱的。
辛筝也清楚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翻出来,因而偷偷将药方献给了王,并详细说明了副作用:除非染上了疫疾不吃就是死,不然不确定自己剩下的寿命是否超过二十年的前提下别乱嗑药,把命给磕没了的概率很大。
这副作用太坑了,王最终只是提供了辛筝庇护,让辛筝没被翻出来。
王道:“那也不是假药,它的确能救人。”
就是赌博性质比较重,非死即活,即便是活也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哪怕是贵族的寿命普遍比较长,也没几个二十年能拿来赌命。
“损二十载寿命。”王孙诵无语道。“太过伤天害理。”
王不这么认为。“没人强迫他们吃,而且,你可知辛筝卖药为我赚了多少钱?”
王孙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