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焰趟在舢板上,脸上扣着一片莲叶,仿佛颇为惬意的小憩着,却也只是仿佛。
火光、利刃刺透骨肉的声音、老弱病残与年轻人临死的悲鸣、少许兵戈相击声....
桓焰倏的坐了起来,莲叶滑落,脸上尽是冷汗。
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桓焰想了想,掏出了一卷缣帛,帛书上书写着九州近来比较重大的消息。
唐侯平叛有功,晋方伯。
这封赏很好也很险恶。
权力这玩意一只莱菔一个坑,唐侯这只莱菔要填进去就得有另一只莱菔腾出个坑来。
但她知道,这难不倒唐侯。
虽然她很盼着唐侯不好,但她也无法否认辛筝的话。
当年认辛子,不对,现在是辛侯为主时,她与辛侯有过一番关于唐侯的谈话。
“虽然他屠了你全族,但这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经注定。”
“此话怎讲?”
“没有任何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国君能够容忍贵族分封制,我臣子的臣子不是我的臣子。”辛侯颇为感慨的道。“更令人佩服的是,贵族分封制下的军事义务制,只有封地的那一部分,以军事义务代替税赋,但占地更多的私田上不仅不用缴纳税赋,连军事义务也不需要。最过分的是贵族的甲士军队,只从属于家主,而非国君。”
“帝国从古至今便是如此,一直都很好。”
“你这个从古至今只是从炎帝时开始的,并非亘古,但你信不信炎帝分封第一个功臣时脑子里在踅摸日后怎么搞死这个功臣?”
“怎么可能?”
“你又不是炎帝,怎知炎帝不是如此想呢?”
“你亦非炎帝,又怎知炎帝是如此想?”
“我只是将心比心,分封建制的隐患太大,只适用于人族有外敌且地广人稀的时候,若我处在那个时候,若我有炎帝的寿命,我必定在分封功臣之时也未功臣及其子孙准备好屠刀。”
“炎帝终其一生并未对功臣大开杀戒。”
“那是因为她没活到如今,她若活到了现在,那杀你全族的便不是唐侯而是炎帝了。”
“既然如此,分封制为何会存在?”
“我方才说了呀,因为适合,任何一项制度,不论看着多不可思异,既然存在,必然有其合理性,但,没有任何东西能永远适用。“过去的几千年里,人口太少,地广人稀,当然,现在也很地广人稀,但至少比以前好。炎帝与青帝的时代,人族便仿佛一亩地里撒的一碗豆子,不论是人口还是粮食都不支持王侯控制所有人口。但现在,人族的人口比以前更多了,粮食亦因着铁犁牛耕而不断增长,王仍旧无法控制整个帝国,但诸侯国君们却已能控制更多的疆土。唐侯活在现在,而你们仍旧活在过去,若是个无能的君主,既然无能,自然会妥协,以求自己一生锦衣玉食,不求更多,可唐侯,一个结束了唐国七十多年内乱的君主,他会妥协?”
“照你这意思,我们岂非很该死?”
“在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活在过去的人注定走向灭绝,但做为幸存者,你有权力向唐侯复仇。”
“.....没有贵族愿意被抛弃。”
“除非贵族能将人族的人口屠掉九成九,再毁掉所有的技术,否则任何的反抗都不过螳臂当车。你若是想复仇,你就必须必唐侯看得更远,这样你才能利用大势去毁掉唐侯所在意的一切,让他如你一般,真正的失去一切。当然,你若是想搞不入流的血溅五步,当我什么都没说。”
桓焰轻叹,觉得真有点讽刺。
将帛书重新收好,桓焰拿起桨开始划舟。
这里是她的地盘,位于云水中游的一条支流,却不是辛筝给的,而是她交换而来的。
辛筝也不知是发了什么横财,这两年相当的阔气,不遗余力的支持她钱粮,而没了后顾之忧,她用了不到三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