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年纪轻轻便位居高位,上位者是惜身的。没有芕的赌博精神,即便有,也很难不像芕一样死于非命。
芕是一个活的传奇,在帝国的宣传下,从医者就没有不知道芕的。
召医令下,响着云集。
做为千金市马骨里的那根活马骨,芕也因此近乎被神化,崇拜仰慕者无数。
这点从她的情人里有相当一部分比例是从医者可以看出。
在这些人里,长桑君无疑是最美化过头的。
不幸的是,芕除了她自己,不惯着任何人,包括长桑君。
你想象中的我的确很美好,美好得如同神女,而非凡人,但我凭什么要顺从你的想象放弃真实的凡人自己假扮一个神女?
当长桑君因为受到情敌刺激而想找芕谈谈,希望她能别那么滥情时,芕温和而有耐心的听完了他的委屈与劝谏,然后提出了分手。
医者还记得长桑君彼时的错愕、委屈、惊惶与愤怒,很复杂。
芕的大部分人情人被分手时都是那般,令人忍不住心生同情,加之看多了,哪怕过了三十多年,他还能想起来,毕竟,他自己也曾那般。
没有人能改变芕的无情。
长桑君的恳求也不能。
大抵是分手分多了,芕相当干脆利落的与长桑君谈起了自己为何多次出入疫区。
没有什么比摧毁一个少年对心上人的美化更残忍了,也没有什么比摧毁一个少年对自己的美好想象以分手更有效率了。
反正长桑君第二天就因为接受不能而离开了。
长桑君走的前一天医者也被分手了,与长桑君只相隔一盏茶的时间。
长桑君没留意到偷偷跟来看热闹的他,芕却是发现了,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当然,自己是怎么被分手的,医者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但他也的确无法理解长桑君的行为。
看你当年的模样就知道美好幻想破灭时你有多难受,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反倒....
长桑君将最后一口饭食咽下,神情中带着丝丝后悔的道:“是我当年太年轻了,我心悦芕,不论是我想象中美好如神女的她,还是真实的她,我都心悦她,我一直都想与她复合,但被她那样拒绝,我又拉不下脸面回去。年轻人就是这样,将脸面看得太重要,往往错失了最重要的。”
当他终于明白脸面没那么重要时,澜北巫祭芕已因杀害袍泽、盗窃坟冢等罪而畏罪自焚。
医者道:“就算你放得下脸面,她也不可能与你复合的。”
芕从不吃回头草,而长桑君....如果深爱一个人,就没能容忍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
独占欲与爱是孪生子。
长桑君道:“至少她被下狱时我会在,也能做些什么,不至于等她出事很久了才听到她出事的消息。甚至,我要体验两次她死亡的痛苦。”
两次死亡的痛苦?
医者闻言怔了下,目光终于留意到了长桑君腰间的佩饰,紫色贝壳很美丽,但更吸引人的是那枚兕角符节,符节上的名字并非长桑君。
“她的符节怎会在你手里?”
长桑君回道:“她并未死于那场火,她逃了出去,我后来在青州又遇到了她,符节是她的遗物。”
医者沉默。
长桑君伸手将紫色贝壳握在手里,失神的看着贝壳上拙劣的图案。
芕是无法改变的,这是很多人的认知。
风流滥情且无情,情人遍天下,却谁都不爱,不结婚,也不愿为任何人生下孩子。
现实与时光却告诉他,芕并非不可改变,只是改变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长桑君起身去洗碗箸,救济村的规矩:每个人都有一副专用碗箸,只能自己用,并且自己洗,不能和别人的一起洗。
走的时候看到之前那个少年哭着独自回来了,乞求一张草席,他的大父趁他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