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蹙眉, 目光里掠过一晃即逝的恍惚。
云娘将这段时日的账本拿与霍蘩祁, 却见她精神恹恹, 对生意也毫无热忱,与昔日大相径庭,不由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阿祁是遇上了麻烦事?”
她的夫君毫无消息, 怎么不算麻烦,霍蘩祁托着粉腮,幽幽长叹:“师父,你和庄叔有分别的时候么?”
原来是为这事, 云娘笑道:“自然是有的。成婚那会儿,我不得见他,他也不能来见我, 那时他跟着他大哥上山砍柴,摔伤了腿,我心里头急啊,可却不能见他, 忍了一个月嫁过去才得知他腿脚好利索了,可算将我担心坏了。阿祁,两人即便再如胶似漆、如影随形的,也总有个分离的时候。”
婚后小别,固已难过,还不揣摩不到夫君吉凶,霍蘩祁更是提心吊胆。
将账本搁在手边,随意地翻了翻,进账不错,她却又不想看了,信口问道:“今日怎的只云娘师父一个人在,袅袅去了哪?”
云娘挨着她端坐,手执了一壶碧螺春,娥眉一弯,“阿祁不在银陵时,发生了件罕事,前不久那顾公子上萧氏退了亲。”
一句话令霍蘩祁木了木之后,云娘却又可惜地一叹,“只是,那顾公子身染恶疾,只恐是为免拖累了萧氏阿绾,银陵名医众多,连我那口子多年的寒腿都快治好了,却说拿他的病无辙,想来是……形势严峻了。”
霍蘩祁惊讶地阖上了账本,手背险些碰落了案边烛火,“顾公子得了大病了?袅袅去见他了?”
“没有。”云娘摇摇头,“起先顾家的管家来过一趟,求袅袅过去见一见,她去了,之后便没再去第二回 ,我心里想着,袅袅与顾公子的关系不简单,不敢贸贸然问她心事,她近来避着咱们,左邯急得像热锅蚂蚁了,她也闭门不见。”
霍蘩祁幽幽叹道:“左邯是傻。”
袅袅与顾翊均之间的情谊,纵然是不能藕断丝连,却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过的,他们是彼此的萌生,是彼此最初的心魂所系。
“我去见袅袅一面。”
霍蘩祁回绸庄,沐浴净身,换了素净的白袍,袅袅正在映着夕阳的轩窗下丹青作画,霍蘩祁一来,便遮住了她大半的光,宣纸被一团阴影罩落,她正微愠,一见是霍蘩祁,乌云褪了个干净,“阿祁你回来了?”
她的脸颊透着一股难以言述的苍白,无怪左邯日日忧心如焚,霍蘩祁趴在她的窗口,隔着斑驳窗棂、如血落日,她将袅袅悬于笔架上一只霜毫把玩在掌心,微笑道:“袅袅,你同我说实话,顾翊均,你到底是忘还是不忘?”
一见面她便问这个,显然是不肯委婉的了,袅袅也不再隐晦,“不忘。”
“为什么?”
她记得走之前,袅袅态度决绝,她也以为,她与顾翊均之间情仇已了、恩怨两消了。
袅袅搁置了笔,一朵墨迹将涸的西府海棠温婉待放,舒卷有余情,似她杏眼横波,顾盼生姿,“他对我无情,我就忘了,若有情,我记他一生一世。”
这话倒没错,两人有情,迫于无奈不能在一起那是令人感伤,只是,“袅袅你觉着他对你有情?他退了婚是为了你?”
“我不知道这个。”袅袅摇头,“他为了谁退婚都好,我并不在意。”
只是临走之前,她见过顾翊均,他的被褥之间弥漫着一股冲鼻的血腥气,虽被药味与檀香笼盖,可她却自来心思细腻,藏不住瞒不过。他不肯教她瞧见,始终用故作无意地用胳膊掖着被角,是怕她担心,也是真不愿意她为了同情回到他身边。
他们之间的事,霍蘩祁不好插手,袅袅也正是不知所措,才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但见了她却又觉着,她虽无奈、伤痛、彷徨、茫然,却并不困囿拘泥于一事,作画刺绣也算是怡情了。
说了两句,袅袅提到顾翊均,自然不能不想到他交给自己的东西,于是转达给霍蘩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