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章方才被张氏那么一劝,心里头的气也都灰消烟散了。昨日还没等钟涵从外院回来,她就先行叫膳,后头钟涵沐浴出来,她就栽进好梦里头见周公了。
温含章就是故意这么干的,钟涵一时好一时恼的,让她十分无所适从,总得让他自个试试其中滋味,他才能知道感受。
结果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和钟涵握手言和,苏嬷嬷就在马车外头低声道:“夫人,咱们遇着老爷了。”
钟涵刚从翰林院出来还没半刻钟的时间,就见着自家的马车在街上辘辘而行。昨夜他将清谷打发走后,立时就回了嘉年居。可温含章对着他一直笑眯眯的,却不容他半点解释,梳洗完毕立时入睡,让他想说点什么都只能憋在心里头。
他想了想,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清明,在贴身小厮目瞪口呆中一骨碌上了温含章的马车。
一上来就对着温含章睁得大大的两只眼睛,他摸了摸鼻子,道:“夫人,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你要是这时让我下车,府里头的下人都得说嘴了。”
温含章本已想好了要对钟涵客气一点,这时却有些气笑了:“你还怕下人说嘴?”看着钟涵一身英挺的青绿官服脸上却有些可怜兮兮的,她缓了一缓:“你赶紧坐好,咱们府上的马车太小了,待会车夫一动你不小心摔了下去,又是我的不是。”
钟涵一个七品芝麻官,出行只能用双驾两轮马车,拉车的马匹数量少了,车厢想要如何宽敞都不可能。
夫人相请,钟涵很有眼色的立时就坐到了温含章身旁。他可不嫌自家的马车小,若是像先前侯府的那般巨大,温含章以此为借口想叫他坐远一点,他都无话可说。
天气闷热,车厢里头只放着一盆白冰。温含章端坐了一会儿,就觉得侧颜快被他的视线给灼穿了,她转过身子,钟涵赶紧对着她亮出一个笑容,嘴角弯弯,两排整齐干净的牙齿在黯淡的车厢中闪着白森森的光芒,温含章一时不察叫他闪了眼睛,心里头的那股气突然就散开了。
钟涵最会察言观色,立刻上前抱住她的肩膀。温含章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顺势歪在他身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车厢里头一时安静了下来。
钟涵将温含章搂在怀里,感觉到她身上的僵硬有些放松,心中也松弛了下来。他实在不愿与温含章像昨夜一般冷淡,那样的温含章客气有余,亲昵不足,让他见着就有些裹足不前。
温含章问道:“你先前为何突然生恼?”
这个问题,昨夜钟涵辗转反侧间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应答。
温含章有些苦笑不得:“你若是怕争爵位会害我和娘家失和,不是要对我更好吗?我们是夫妻,你心里头有任何话都可以对我说,我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脾气,若是哪一次我们为此生了隔阂,那就得不偿失了。”
钟涵听得有些心酸,他道:“是我不好。”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这一次,他知道温子贤着急让她回府,必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温含章虽已经说过,在大哥和他之间已经做好了选择,钟涵却怕她在这两难中无法进退。若是温含章因此对他生怨,钟涵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温含章约摸有些懂了钟涵的心情,她想了想,决定将坦诚进行到底,将她今日和温子贤的争执说了出来。钟涵幼失父母,得失心会比一般人来得更加沉重。她能做的,只有用许多许多的剖白和诚挚,来填补他心中不安的部分。
钟涵一时无言,温含章的话却还没说完,她道:“你无需担心我和大哥会因你争吵。若是大哥执意站在二叔那一边,我和他一定还有许多说不拢的事情。”贵太妃实在是一个太好的政治筹码,她在宫中无依无靠,对老皇帝却有着不可忽略的影响力。那些人不会担心她惹恼了皇帝会怎么样,只要她能推动某些事情的发展,即使牺牲了她,不过一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