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说着,一口血便顺着嘴角滑落下来。
那颜色殷红红的,狠狠蛰了王皇后的眼。
她哀泣着趴在隆庆帝床前,痛哭失声:“陛下,我的明晰,我的惠儿……”
隆庆帝慢慢闭上双眼:“我让……老三给她送嫁。后头的事,便都如你所愿。”
王皇后猛地抬起头来,她颤抖着手捏起锦帕,轻轻给隆庆帝擦拭嘴角:“陛下……”
她没敢问出口。
“他是个好孩子,会奉你如母,即便没有那层名分,也叫了你母后十几年。”
王皇后愣在那里,任由脸上泪涕纵横。
她从来未曾这般失态过,一颗心又冷又热,仿佛被针扎那般疼。
“梓潼,我放心不下……唯一能相信的便只有你了。”
隆庆帝老迈衰弱的嗓音静静回荡在寝殿里,连风都不敢吹了。
第36章 急病
除了王皇后, 后宫的娘娘们平时很难知道乾元宫的事。
宫人们也只隐约知道这次是文惠郡主要和亲乌鞑, 然后便是两位年纪小些的皇子封了郡王。
先不说七皇子是贵妃幼子, 那从来都是宫里的红火人。倒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八皇子如今刚刚束发,仍住在外五所, 却一下子成了朝廷里年纪最小的一位郡王了。
便是因着他,景玉宫也一下子就红火起来。
这宫里的事儿是极不好说的。
妃主娘娘们前半生靠的是家世圣宠,后半生靠的却是儿女。
淑妃在宫里安静了一辈子,到了却热了灶。
前头几日是几位妃娘娘看望她,后来又有几位嫔娘娘过来“说家常”,景玉宫好生生忙活了十来天,才终于接待完了这一波贵人们。
剩下的小主自是没资格来的,即便是厚着脸皮来烧热灶来, 也多半只能坐在茶室里由着沈福接待一二,轻易是见不到淑妃的。
付巧言是淑妃身边伺候的人, 待人接物上一贯也很仔细,她精神尚可,倒是这几日忙活下来身上有些不好了。
这一日午后是顺嫔娘娘到访, 她是一贯知道些情趣,往日里同淑妃也是多有走动的,这般来了才不显得尴尬。
因着是熟面孔, 淑妃便没选茶室,直接在书房同她摆了茶果点心叙话。
付巧言挺直腰背站在门边,昏昏沉沉的都要听不清淑妃在说些什么了。
前几日来的娘娘们跟淑妃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淑妃便只在茶室见她们, 那边用的是炭盆,不如烧地龙的书房暖和。
连着站了几日下来,付巧言铁打的身子也要经受不住。
白日里挨了冻,晚上睡不好觉,这一日日熬下来,便就不小心病倒了。
期初她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冒虚汗,后头就日日头疼目眩,再到后来喉咙都跟着火烧火燎,讲话都有些难。
身上热一阵冷一阵,难过极了。
但她却又不敢同福姑姑讲。
宫里头宫人生了重病多半要被挪到永巷去,治得好治不好的,都再难回到主子跟前伺候。
她好不容易从永巷出来,见了景玉宫的好,自然是不想回去的。
索性同屋的桃蕊姐姐和双生子都同她有了情分,桃蕊还特地求了人给她弄了点姜汤,好歹压了压病情。
然而病来如山倒,这一天坏过一天,付巧言的心也渐渐凉了。
也就是最近淑妃要接待这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娘娘们没空管她,要是还跟往日一般在书房伺候她读书,一张口便能被听出来。
付巧言正恍惚在那里,想着要不要同福姑姑交代一二。
福姑姑一向很和气,说不得能宽余她在屋里休息两日。
她正想着,不妨淑妃叫她:“巧言,去取我那本《荷花游记》来。”
付巧言正双耳嗡嗡作响,半天也没听清淑妃在说些什么。
她心里头着急,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