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陈耀祖才灰头土脸过来帮着收摊。
王氏和玉芝见陈耀祖脸上被挠了几道,其中有一道横跨鼻子,破了皮,沁着血,格外显眼,便都闭口不言,免得陈耀祖羞愤过度。
晚上用晚饭的时候,玉芝这才淡淡道:“爹,在这西河镇,咱家的名声以后可够响亮了!”
陈耀祖默不作声吃着饭。
玉芝又接了一句:“这次真是把孙里正给得罪苦了,咱们赶紧挣钱离开吧,这里没法呆了,今日好些人都在指指点点,还有人来问我是不是也像我奶和我姑姑一样很厉害呢!”
陈耀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再攒些银子再说吧!”
他的闺女玉芝也快十四岁了,该说亲事了,今日娘和娇娘在孙家大闹这一场,不但丢了人,还得罪了孙里正,这西河镇真是没法子呆了!
玉芝这是第一次听到陈耀祖松口说去尉氏县城,知道自己日复一日的洗脑见了功效,心里一阵欢喜。
晚上陈耀祖借酒浇愁,喝了几杯酒,早早就睡下了。
玉芝把寒星的交代跟王氏和阿宝说了,三人起身,把大门多闩了一道,又抬了一个坏了的三斗橱抵在大门内。
做了许多预防措施之后,他们还不放心,又从后院抬了个大石头压在了三斗橱上,然后又各自拿了把刀回房去了。
王氏自然陪着玉芝去东暗间睡下了。
玉芝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隐隐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哗,忙坐了起来。
王氏也醒了。
娘俩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发现陈耀祖已经起来了,正拿了把刀坐在院子里,阿宝在一旁陪着他。
见王氏和玉芝起来了,陈耀祖压低声音道:“女人家掺和什么?都回屋呆着去!”
玉芝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便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接着便是几句叽里咕噜的西夏语,同时大门传来“咣当”一声——外面西夏人在踹门了!
陈耀祖把妻女拨在身后,握着刀就去了大门那里。
阿宝拿着剔骨刀也跟了过去。
玉芝吸了一口气,用力握紧手里杀鸡用的尖刀,也跟着走了过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西夏人杀进来,她又怎能活命。
与其被糟践死去,不如奋力一搏。
大门又“咣当”了两声,差点被人从外面踹开,只是被五斗橱给挡住了。
外面西夏人又高声叫了起来:“因沙阿拉——啊!”
一声惨叫响起,接着又是一声惨叫,随着一阵刀剑撞击,闷哼声,吵骂声,呼喊声,惨呼声交织在一起。
陈耀祖看了一眼妻女,跃上五斗橱往外看去,见晨曦中外面大周士兵与西夏人战成一团,其中有一个大胡子西夏人正举刀砍向一个大周士兵的后背,他当下握着刀也从门楼上跳了下去,奋力隔住了西夏人这一刀,口中大喊道:“各家各户的男人们,快出来助官兵杀西夏贼人!”
这时候各家各户的男人都拿着刀枪棍叉冲了出来,帮着大周官兵与西夏人激战在一处。
西夏人尚白,头上裹着白布,身上穿着白袍,目标极为明显。阿宝坐在墙头上,接过玉芝递过来的石头砖块,专门砸穿白衣的西夏人,虽不致命,却也给对方造成了很大麻烦。
在大周军民齐心合力的反抗下,西夏人这次打草谷彻底失败了。
西河边的堡垒外,许灵正在洗漱,他麾下的副将正在回禀:“……杀死西夏贼人四百四十六人,俘虏一百七十一人,缴获战马五百一十二匹……”
周长青在一边听了,心中欢喜,却也有些后怕:“阿灵,你这诱敌深入的策略也太冒险了!”
许灵吐出口中的水,拿手巾胡乱擦了擦,道:“我的士兵一入夜就进驻了全西河镇,怎么冒险了?”
周长青深吸一口气:“万一有百姓夜里出来溜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