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言论字字诛心,骂伍先生还不够,竟连他也一并骂了进去,一句又一句的,骂得他是狗血淋头。可惜今天还有他事要忙,暂且腾不开手来对付这老东西,不然回头非找个恰当理由将这人领回去问话不可。
为了彰显大度,他掸掸烟灰,以极轻松的态度跟身边其他宾客低声说笑,这时他平日最得用的手下黄忠从后头返转,立在走廊里,直冲他使眼色,他借口更衣,离了座朝走廊走去。
黄忠道:“贺云钦、潘玉沅还有虞红豆这三处都准备好了,厅长放心,一会就咱们就有大热闹看了。”
白海立笑着看一眼娇艳照人的红豆,想到马上就能看到此女丢脸蒙羞,身心自是舒惬,于是发自内心笑起来说:“晓得了。”
又指了指台上讲演的关先生,低声吩咐:“盯紧这个人。”便抬步往后头走。
黄忠讶道:“厅长。”
白海立头也不回,用夹着雪茄的那只手冲后头摆了摆:“去解手,免得耽误一会看大戏。”
黄忠咧嘴笑了笑,自回厅内找其他同僚。
关先生讲完课,不少人只觉得余音袅袅,胸中一腔豪情翻涌不歇,厅里嗡嗡嘈嘈议论不断,仆欧们给众人呈送茶点,教育系一位擅弹钢琴的女学生在角落演奏钢琴。
红豆这时总算闲下来了,便悄悄找在大厅中贺云钦,贺云钦正跟约翰逊校长、关先生等人讨论事情,人虽多,但因所站位置却极显眼,一抬眼就能看见。
那边顾筠玉沅几个已跟余睿熟了起来,这人本就相貌周正,言谈又锋利,在座男学生本就不多,谈话渐渐便以他为中心展开来。不知谁提起各学校出游之事,论理这个季节各学校早该秋游完毕,但因遇上多事之秋,众学生较往常淡了游乐之心。有人便说若是真打起仗来,怕是想玩都没得玩了,不如横下心好好出去玩一回。
玉沅道:“我们学校后面有座山,山上草木葱茏,算来是个极佳的野游之所,就常有闹鬼的传闻,明明近在眼前,却少有人敢去。”
教育系的肖喜春说:“这不算什么了,你们可听说过房子闹鬼给人吓死的么,我上回听我们家下人说,她有个远房亲戚是护士,在洋房里做事,活活被鬼吓死了,我告诉这人说世上无鬼,那人横竖不信,说那亲戚死前回家说过好几回,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弄得连我都怕起来了。”
红豆跟顾筠对了个眼色,忙问肖喜春:“那亲戚姓什么?”
谁知有几个女生胆子格外小,即便身处这等亮如白昼的热闹场所,听了这话也感害怕:“哎呀,快别说了。”
梅丽贞拍手道:“看你们一个个胆子小的,其实我们圣约翰附近就有闹鬼的房子,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么。”
众人相顾愕然:“还真就不知道。”
“就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所洋房,段先生不信鬼怪之论,看这房子前庭后院,深觉空着可惜,硬将其盘下来做茶话会的会所。”
余睿好奇道:“这房子也闹鬼?出过什么事?”
“对,死过人,后来住户都说闹鬼,渐渐就没人住了,眼下已空置三五年了。”
那几名女学生越听脸色越黄,瑟缩着互相依偎在一起,急于转移话题,就在这时候,不知何处传来极沉闷的“砰”的一声,眼前一黑,房子里的灯竟熄了。
大厅里的议论声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硬生生切断,顿时安静下来。
“啊——”有个极胆小的女生吓得一声惊叫,红豆忙安慰那人道:“应是电源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别怕,很快就会来电了。”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道:“诸位莫慌,应是电路跳闸了,已有人去工具房查看,只需稍等片刻,马上就会恢复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