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和哥哥面前如此,在王彼得面前亦然。
这回到了舅舅舅妈家,仍是他说了算。
而她是一向不喜欢被人支配的,若不是为了找表姐,她才不会乖乖听他的话呢。
她走到他身后:“贺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贺云钦拧开一瓶法兰西香水,递给红豆:“这是你表姐的?”
红豆接过一闻,一股子馥郁怡甜的香味冲鼻而来,细辨之下,红玫瑰掺杂丝丝青草,便点头道:“嗯,她常用这味道。”
“每天都用?”
红豆举起瓶子一看,已用得只剩最后一点瓶底了,但因久不来舅舅家,不敢回答得很笃定:“应该是。”
玉沅抱着胳膊在外头冷冷作答:“这香水是我姐姐的朋友送给她的,同样的式样市面上找不出几瓶,她喜欢得紧,每天都用。”
贺云钦抬眼看她:“什么朋友?”
“不知道。”玉沅脸微微一红,平直的语调松动了点,“追求姐姐的人那么多,我哪能个个都认识。”
“八成是袁箬笠。”潘太太道,“玉淇从不随便收别人送的礼,可这香水她不但收下了,还日日都拿来用,说明她极钟意这人,可惜这孩子担心我们不赞同她跟袁先生来往,总瞒着我们,不然我们也能早点想起袁先生这条线索了。”
贺云钦从王彼得处讨了一块干净手帕,将香水喷到上头,等表面那层酒精挥发了,交给红豆:“收起来。”
红豆一凛,忙学着那晚他们保存证物的模样,小心翼翼将那手帕包好了。
贺云钦见她如此慎重其事,不由有些好笑,怕露了痕迹惹恼她,蹲下身看妆台和墙壁之间的缝隙。
红豆收好那帕子才反应过来,贺云钦这是将她当作了打下手的了?倒是比王彼得高明多了,支使她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事后才叫她反应过来。
见贺云钦半蹲在地上不知研究什么,只得也跟着蹲下来。
贺云钦看了一晌,见那缝隙里头似乎夹了一些东西,不知是何物,对红豆道:“你去跟潘先生借个西洋手电筒来。”
说这话时头也不抬,想是使唤红豆使唤得越来越顺手了。
红豆闷闷地应了一声,到外头接过下人找来的西洋手电筒。
贺云钦打开电筒,往后头一扫,皱眉道:“不是说法租界的警察来搜过房间么,怎么这后头全放过了?”
王彼得本来在检查床底,听了这话放下床摆,冷笑着起身:“本埠警|察向来如此,能来做做样子已不易了,难道还指望他们用心找证物?”
虞崇毅涨红了脸,辩无可辩,干脆一声不吭过去帮贺云钦搬妆台。
重物挪开的一瞬间,夹在缝隙里的物事“飒飒”的直往下落,
贺云钦用镊子在那堆东西里挑拣一番,大多是纸片类的物事,也有废旧的糖果纸和不用的赛璐珞发饰。最后拣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贺云钦将那纸摊开,杏黄色的一张长形薄纸,纸上春蚓秋蛇般画了好些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什么?”虞崇毅奇道,“看着像道符。”
潘太太在外头伸长脖子一看,道:“咦,这不是流云观的平安符么。”
“流云观?”
潘太太道:“是一家道观,就在郊区,破破烂烂的无甚名气,上回跟我们东家太太打牌时,听她说这道观供奉的天尊很灵验,碰巧我那阵子心口总闷闷的不舒服,就带着玉淇去观里烧了一回香,这平安符就是当时在庙里得的。”
红豆低头看了看,符纸早被揉得皱巴巴的,又落在妆台后头,可见表姐根本未将这东西当回事。
贺云钦任由红豆就着他的手摆弄那符纸,想了一想,问潘太太:“那道观供奉大不大,观里共有道士几人?观外可有洋车接送?”
潘太太摇头:“加上扫地的,统共只有不到十人,个个都年老昏聩,写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