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修说:“你有这心意就够了,有空的时候多回来看看。你妈虽然不在,我还在,这也是你的家。你能负担归你能负担,我该给她的赡养费是我该给的。”
秀英又是哭。
杨文修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弟弟他们,他们知道了我给你拿钱又要闹。我现在也没有钱,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有几个花几个,也没攒下钱。不过每月都发工资,不乱花,也出得起。来来回回的不方便,等过年的时候一起给你。”
秀英道:“无所谓的,给不给都行,啥时候有了再说吧。”
杨文修拍了板,两个儿子便无话可说了。
秀英把熊碧云接过去了。
女婿家确实条件要好一些,房子也大,伙食开的也比自家要好。亲家母亲家公见了她,笑眯眯的很关切,时常还叫她过去吃饭,拉着她聊家常。谈到她的事,亲家体贴宽慰说:“当在自己家一样的,随便住,住多久都行。”
熊碧云头一次感受到了他人的关心。
她很高兴,秀英对她关怀倍至,女婿也不让她干活。远离丈夫和儿子,她过得很舒适。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她去屋后解手,忽然听到女婿和亲家母说话。女婿在茅房后面劈柴,亲家母也在。她耳朵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对话里隐隐约约在说她。
她的心顿时提起来了。
她站在墙跟前,悄悄听,就听到亲家母说:
“你老丈人说的每个月给她一百块钱?到现在也没见着影啊,怕是说的假话哦,他哪出得起那么多钱。”
女婿说:“老问这个做啥呀?人家就是住一住,一天三顿饭,又吃不了多少。咱们还能指望他拿钱吗?”
亲家母说:“哎,这不对啊,他可是说了的,要拿钱的。外人都说你拿了他的钱,一个月可是一百块。话说出来了,结果一分钱都没有,还要背这个名头。不拿就不拿,谁也不图他的,可他别说这个话啊。邻居们听见了,还说我们占人家便宜,看上她的钱了呢。其实呢,明明我们吃亏。”
女婿说:“他不是说了,要过年一起给,你总不能月月去别人家里伸手要。”
亲家母说:“还等过年呢,我可听见,他前两天还在茶馆里输了三十多呢。得闲就出去打牌,回回输,过年有钱给你才撞鬼了。你晓得你老丈人一个人工资有多少?”
女婿说:“我哪晓得,人家又不跟我说。”
亲家母说:“她儿子都不养她,让你一个女婿来养,哪有这种事,咱们家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不是我心眼儿不好,只是没有这样的道理。她两个儿子呢。”
女婿说:“两个儿子有啥用,跟没有一样。”
亲家母只管不满:“你说,她来了这么久,饭没让她煮一口,水没让她烧一下,地都没让她扫过,跟老佛爷似的供着,你亲娘老子还下地干活呢。秀英也太不懂事了。”
熊碧云愧的满脸通红。
她回到屋里,关上门,悄悄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她不知道要咋跟秀英开口。
秀英得知她要回去,急道:“到底咋了啊,住的好好的,说好了要一直住的,咋的突然说走就走。”
她要回去,秀英劝。亲家母那边也听见了,也跟着过来劝:“亲家,咋突然说走啊,说好了就住这了!”
亲家母关心说:“哎,前几天还好好的,你咋突然要走,是不是我们照顾的不周。”
熊碧云知道亲家母并无恶意,换了谁家都一样的,怪不得人。但她明白人家只是面上挽留。她羞得几乎不敢抬头看对方,只忙忙说:“没没,来的时候就说了,只是住几天。家里还有活计要忙呢,儿子下地,我要给他们放牛,还要给老大带孩子,离不得人呢。等有空了再来耍。”
亲家母说:“那也再多住几天,急啥子哟。”
熊碧云说:“不了,不了,家里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