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埃峰顶。
与张镇海预料中的一样,这里早已聚集了一群人。每个人都掩饰着自己内心的警惕,或装作外国游客,或装作母子野餐,甚至还有一个伪装成的旅游团在借着赏景的名义张望。
“带着孩子?新人的脑回路就是清奇啊……可怜的孩子。”
医院的男子悠闲的点评着,仿佛看着正因晕船狂吐不止的新人的老水手一般,说到高兴处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然而,身旁的莲可没法那么轻松。她清楚的感知到四周有个极度危险的家伙,并且就藏在这群新人里。
“杨,你感觉到了吗?”莲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悄声问到。
“嗯,有个很危险的家伙呢。”杨也终于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警惕着面前的气息。
“走,去看看。”杨的手按在腰间,时刻准备拔枪。
与此同时,一旁静观其变的张镇海也明显察觉到了什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从走出医院后,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管是故意钻进拥挤的人群还是临时将全身的打扮更换,始终摆脱不掉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到了落埃峰后,这种感觉尤甚。
正在大多数人准备在这里决一死战时,怀表微弱的声音清晰的在众人耳畔响起。
嚓,嚓,嚓,叮!
时间到!
仿佛风中烛火般的叮铃声被剑拔弩张的气氛烘托的震耳欲聋,瞬间将所有人定在原地不再轻举妄动。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不,不用仿佛,就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景区的游客,街道的汽车,甚至天上的飞鸟……凡是声音响起时仍在运动或者发出声音的,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本就不应存在于这世上。
就当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撼的大脑一片空白,内心坠入无底的恐惧时,杨和莲已经猜到,这,恐怕就是本届“考官”的能力。
所谓考官,便是执掌考核之官。不论是场地,时间,规则,内容,只要与本次“考核”相关,均由其负责。而要成为“奇迹资格”的考官,首先要具备的便是以一当百的可怕能力。
“杨,这次的考官,这么说?”莲警惕着四周。
杨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还是因兴奋而颤抖。
“很庆幸啊……”
庆幸,是世界静下来的那一瞬间,二人脑海中唯一还存在的想法。证明自己有获得“奇迹”的资格所要达成的目标在百届内决不会重复。而令人最恐惧的目标——干掉考官——恰好就在上次。
没错,就是莲与杨的那次,那场梦魇般的“游戏”。即使已经过去了很久,每当他们闭上眼睛,仍能看见那天的惨烈:哀嚎响彻云霄,血沫与肢体横飞。前一天还嬉笑的同伴下一秒便被大卸八块惨死身前。倘若将两次的考官互换,二人怕不是早已成为尸山血海中的一部分。
还好,倘若毕竟是倘若。那场惨无人道的,单方面的屠杀过后,幸存者绝不会比牺牲者要好过。实际上,活着的人往往更惨。无数个被惊醒的夜晚,二人不停的问自己:为了几个心愿而经历这场噩梦,真的值得吗?即便侥幸存活了下来,却依旧要被其带来的阴影折磨无数个日夜,这一切真的值得吗?这“奇迹的代价”,未免也太过沉重了。
良久,张镇海才回过神来。虽说自己刚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但他内心深知这是完完全全的两种能力,两种境界。之前的一切相比此刻就仿佛新生的婴儿对上身经百战的特种兵般无力。
被母亲护在身后的孩子再也忍不住,由最开始的小声呜咽变成彻底的嚎啕大哭。也正是这一哭,让其余众人从恐惧中猛地惊醒。有趣的是,刚刚还互相怀疑猜忌甚至互相敌对的人们,如今不出所料的肩并肩站在了同一战线。
考官的视线仿佛来自穹顶的尖钉,每位被扫过的人都免不了因为恐惧打了个寒颤。然而,到了杨与莲这里,却突然变的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