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僵了很久才重新站直了身子,长叹了一声:“夫人,五爷不在身边,你自己也该学会权衡才对。你进宫住着,太后和皇后定会善待于你;可你要是执意不肯进宫,到时候这宅子再烧一把火,你可真未必能逃得出去!”
“那就等这把火烧起来再说!”葛馨宁咬牙道。
兰姑还想说什么,葛馨宁已冷笑道:“花厅里的那位贵客,我不管他是谁的人,你只告诉他,我的命不值钱,谁想要尽管拿去!”
“你会后悔的!”兰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居然没有继续坚持。
只是她离开的时候,脚下踩得青石板“咚咚”直响,好像有一肚子的闷气要发泄出来一样。
元哥儿看兰姑走远,禁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吓人……自从五爷出京之后,兰姑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坏了。”
葛馨宁反倒一直很平静。
只有被捧在掌心里宠着的人,才有资格忧虑害怕、深思善怀。而她,在韩五离开京城之后,便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她只能依靠她自己。
回到房间之后,葛馨宁并没有立刻躺下休息,反吩咐元哥儿和柔嘉把管事的人都集中到这个院子里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葛馨宁嫁给韩五已经半年有余,但除了近身伺候的几个丫头之外,实在并没有多少人把她当女主人看。
所以,一众管事的人不肯给她好脸色,也是意料之中的。
从正午时分等到日色西斜,各处十余名管事终于来齐了。这时候,先来的那几个人早已骂骂咧咧地吵闹了一整个下午,喧闹声几乎把正房的屋顶都掀翻了。
来得最迟的不是旁人,正是满脸倨傲的兰姑。
这一个下午,葛馨宁只静静地坐在桌旁喝茶吃点心,对这满屋子的喧闹声充耳不闻。
有静嘉和怜儿在旁伺候着,一众管事们虽然心里不服气,倒也没敢上前来冲撞,只是难免在口头上出出气而已。
兰姑进来之后,那些婆子们好像忽然有了主心骨一样,立刻挺直了腰杆,将兰姑团团围在了中央:“兰姑娘,您可要给我们做主!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在这屋子里站了整整一下午,不给口水喝就算了,连凳子也不给搬一个!又不肯说叫我们来干什么,就为了耍威风,拿我们这些老人不当人使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么!”
葛馨宁用指尖敲着茶盘的边缘,在喧闹之中分辨出那一点微弱的瓷声,会心一笑。
这样人声鼎沸的状态持续了有一刻钟左右的样子,兰姑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到了葛馨宁的面前:“夫人,你这样做,好像确实有点不合适。这些妈妈们都是各司其职的,平日里总忙得脚不沾地,你却叫她们在这里空站了一下午……就算你有事吩咐她们,告诉我就是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
“就是,就是!”
“还是兰姑说得有道理!”
“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什么规矩都不懂,就想硬充大瓣蒜,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
如果说两个女人的吵闹声可以抵得上一千只鸭子,那么此时这屋子里至少有八九千只鸭子,喧闹的程度可想而知。
葛馨宁只听耳中“嗡嗡”一片,震得她头昏脑涨,几乎坐都坐不稳。但她还是坚持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睛看着虚空,似乎这一屋子的“鸭子”们都不存在一样。
兰姑冷着脸在葛馨宁面前站了很久,终于还是被吵闹得不耐烦,挥手止住了婆子们的吵闹。
“夫人,这会儿人也齐了,你还是给个话吧!”兰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挑衅地看向葛馨宁。
“兰姑,你对夫人说话,最好尊重些,免得五爷回来,不好交代!”怜儿板起面孔,颇有气势地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