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馨宁紧咬住下唇,脸色苍白。
的齐思贤却从容地笑道:“确实曾有幸与韩夫人相识。昨日上书房边一见,侄儿便对韩夫人魂牵梦萦,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此算来,莫不是‘多年不见’?”
“你这滑头,从小旁的手段没有,就是说话的花样儿多!”太后拍拍齐思贤的脑门,笑了起来。
葛馨宁听得直犯恶心,只苦于不敢开口告辞,实在苦不堪言。
却见齐思贤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侄儿的花样儿一向不少,可不只是说话这一项如此!”
“滑头!”太后依然笑得宠溺。
葛馨宁气得脸色都白了。
这时小宫女送上茶来,齐思贤没有伸手接,只随手指了指桌角,冷笑道:“如今姑母宫里,端茶倒水是小宫女的差事么?既如此,韩总管在此处的差事是什么?总不至于便是在姑母说话的时候杵在一旁听着吧?”
韩五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齐思贤的话。
倒是太后的笑容淡了一些。她也不抬头看韩五,只是冷淡地道:“他久已不做这些差事。这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是他带出来的,如今服他的人可比服我的人还多呢!”
“姑母,奴才便是奴才,主子便是主子,您对一个奴才纵容太过,可有些说不过去了吧?”齐思贤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拿指甲尖敲了敲杯沿。
太后的神情有些窘,许久才平淡地道:“我原不肯给他们立规矩,随他们的心意就好了。宫里的日子已经沉闷难堪,何苦再自己找不自在。”
对这个答案,齐思贤显然有些不满,但居然无言以对。
葛馨宁正打算找个借口起身告辞,却见韩五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不过片时,便捧着一个茶盘,上面搁着三只茶碗,稳稳地端了进来。
第一碗自然是放在太后手边,太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韩五没有回应,双手捧着茶碗,将第二碗茶奉到了齐思贤的手边。
齐思贤没有接,装着没看见的样子,别过脸去看墙上的字画。
葛馨宁如坐针毡,却碍于太后在场,一声都不敢言语。
僵了许久,太后轻轻咳嗽,唤了声“贤儿”,语气已有些愠怒。
齐思贤只得伸手接过,装着刚刚看到的样子,连声道:“有劳,有劳韩总管,我刚刚竟没看见!”
韩五低眉垂首,不曾多言。
最后一碗茶送到葛馨宁的手边,葛馨宁慌忙站起,双手接过,眼眶酸涩,几乎不敢眨眼。
韩五抽回手的时候,借着袍袖的掩护,用指尖在她的手背上点了两下。
葛馨宁缓缓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太后全程微笑着,见韩五手持茶盘,依旧在旁站定,不禁感叹一声:“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你泡的茶了。今儿算是沾了贤儿和你媳妇的光!”
韩五微微低头,不咸不淡地道:“有机会给齐二公子奉茶,是天大的福分。”
太后微微一愕,忽然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你今日是忽然转性了么?若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也能这样乖,我真该去烧香拜佛了!”
韩五垂下头,没有再答话。
太后微微有些尴尬,只得转头向葛馨宁笑问:“你们家的规矩,一向这样大么?”
葛馨宁忙笑道:“不好说。在家里我可没这么大的福分。”
太后“哈哈”一笑,拍拍她的手背:“韩五泡茶的手艺很好,下次回家记得叫他泡给你喝。他若不肯,你便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葛馨宁跟着笑了一声,随即低头道“我可不敢。我还要多活两年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茶里放点鹤顶红什么的?”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了:“这宫里,可许久没有人这样痛痛快快地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