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何必为难臣女?”风重华的目光越过荷塘,落向在风中摇曳的红梅之上。“世子若要臣女的命,不过一句话罢了。”
韩辰的手指轻放于棋秤之上,半晌都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抬眸,重又对上韩辰的双眸。目光氤氲中,瓠犀轻启:“世子,今日这天气……真的挺有意思。”
韩辰轻笑,淡然回应:“县君说得不错,真是有意思。”
这个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用文氏的假死瞒过了天下人。
只可惜,她将一切都想到了,却忘了文氏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不过几天没见她的面,文氏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城外。
谁曾想,竟被流民裹挟……
若不是他的人及时赶到,只怕文氏已丢了性命。
然而更令他意外的却是,还有另一个人对文氏感兴趣。
看到这个人的出现,他的人只能远远避开。
幸好她不像文氏,否则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无趣了。
韩辰不禁弯了唇角。
“山东王藩台即将进京,听说他有意辽东都司都指挥佥事之女。”
“什么?”风重华听到他提起周琦馥的亲事,手指不由微顿。可再仔细想了韩辰的话,突然神色大变。
如她记忆无差,汉王的根基就在辽东和宣府。
而周克,是永安帝所派去之人。也就是说,周克不是汉王的人。
是永安帝派去的钉子。
而山东布政司王真是谁的人?是韩辰的,还是皇子们?
不!
周克是孤臣,怎会让女儿嫁给皇子的人?也就说,王藩台亦是永安帝的人了?
韩辰难道是想让她去影响周琦馥吗?
“世子好算计。”风重华垂首,笑如初荷,楚楚可怜,“世子,臣女上无父兄,下又丧母,恐无助臂之力。”韩辰高看她了,她怎有能力影响周氏一门?莫说她只是文谦的外甥女,她纵是周克的亲生女儿,也影响不了周越和周克半点。
韩辰挑了挑眉,被面前的人气得肝痛。难道她真以为自己会用她去做什么事情?如果真想做事,也犯不着去寻她。
直接找文谦多好?
方才还夸她聪明,怎么事情一轮到自己就愚蠢起来?
果真是文氏教出来的,不可理喻!
韩辰深吸一口气,后悔这些年没有太过关注她,以至于被文氏养废了。
这样的性子,怎能与他并肩?
韩辰不想再和她多说话,将白子掷落筒中,而后轻拂大袖。
袍袖飞起,倏忽即收。
棋秤上多了一枚赤金扁簪。
风重华的眼倏然收紧,藏在袖底的手死死攫紧。
这是文氏的扁簪,乃是文夫人留给文氏的遗物之一。文氏爱之深切,除了睡眠之时取下,须臾不离鬓边。
这么说母亲还活着?被韩辰寻到了?母亲在哪?她要见母亲……
她站起身,朝韩辰望去,却见到面前的人笑得诡异莫辩,高深莫测。
这笑犹如当头一瓢凉水,浇得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复坐下,脸容藏匿在梅枝横斜下,没有悲喜,没有激动,宛如一尊雕塑。
韩辰不禁点头。
将扁簪往前推了推,浅言低语,“我不喜欢不聪明的人!”
语声酸软酥麻,令风重华心头急跳,好似踩在云端一般。
双手将扁簪接过,别在发髻,敛衿一礼,“多谢世子!”
母亲有了消息,就总没无消息要好。既然她落在韩辰手中,只要自己听话,母亲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山庄前院生起袅袅炊烟来,厨娘们开始准备膳食。顺着荷塘往远处望去,是灰色连绵的山脉,山脉顶端,是皑皑白雪,白的触目惊心。
“回去之后,若是有事可通过良玉转告我。”
韩辰走后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