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动吗?”丁砚不确定地问,又不敢过去扶。
当然是能动的,只是动作不能太大而已。何小曼缓缓地撑起身子,坐起后的第一件事,迅速用“五指梳”整理了一下头发。
“你……没有家人看护吗?”丁砚问。
“我妈在家做饭,中午会过来。爸单位里忙,今天没请到假。”何小曼声音不大,说话难得这样柔柔的,“你坐啊,站着多不自在。”何小曼指了指床边的凳子。
还别说,丁砚真的挺不自在的。来的时候想着,何小曼的家人在的话,他要怎么怎么说。可来了一看,何小曼居然是一个人在,这就没准备了。
还好何小曼的态度很自然随意,丁砚在凳子上坐下,稍稍消除了些紧张感。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何小曼心里也挺奇怪的,她以为这个丁彦昨天消失之后就不会再来了,却没想到今天又出现,而且一脸愧疚不安。
要不是自己很确定当时吉普车司机是个中年人,而且撞了她调头就跑了,她都要很阴谋论地以为这个丁彦就是肇事者了。
终于,丁砚憋不住了:“今天还得考一天吧……”
“嗯。我是去不成了。”何小曼淡淡一笑,但笑得终究有些凄然。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小曼想了想:“先把病养好,出院了再看看。”说实话,她现在的确还不能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毕竟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是很透彻,还有很多细节需要确认。
丁砚是不怎么会跟女生聊天的,他最热恋的就是书本,虽然经常有女生主动接近,但他一概是“生人勿近”脸,礼貌十足,但绝不接近。
所以他也不擅长揣摩女孩子的心思,问得直截了当:“你还想读书吗?”
何小曼一愣:“当然想啊!可是昨天你不是说了,初三不能复读的啊?”才说完,何小曼脑子一转,“等等,你是不是要劝我去读夜校啊。”
这回轮到丁砚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何小曼心想,你都问这么明显了,也不难猜到啊。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本事通天能让我重新中考吧?当然就是夜校了。
关于八零年代的夜校,何小曼听说过,但并不很了解。在重新恢复高考之后,离开校园很久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能读书、读好书是一件很酷的事,他们纷纷走进夜校,开始重新拿起书本、品尝学习的滋味。
他们并不全都为了考大学,有些是想拿个高中文凭,有些则是想学个技能,甚至相当一部分年轻人,怀揣着无处安放的热情投身夜校学习,只为这是一个难得的社交场。
只是何小曼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去不去夜校的选择。
见丁砚没有否认,看来他还真的是来劝自己读夜校的啊。一想到自己也仅仅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虽是救了自己的命,但其实交流得少可怜,连熟人都谈不上,突然来跟自己谈这样的人生大事,这丁彦实在迂得有些可爱。
被何小曼猜中,丁砚有片刻的紧张,定了定神,又道:“我也只是建议,肯定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成绩好,如果就这样不读书了,挺可惜的。
”
“你还真会替别人操心……”何小曼幽幽地说了一句。
丁砚一听,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顿时涨红了脸:“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晕,还真是傲娇。何小曼赶紧道:“不是不是,丁彦你误会了。我是真的……真的没想过你会认真为我着想。”
丁砚有些郁闷,他总不能告诉何小曼,我知道是谁撞了你,我们丁家也有份隐瞒,所以我对你心有愧疚。
只得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我只是觉得……知识真的挺重要的。”
如果。
是说如果。
如果病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