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前,我连开心的开字都不会想到的。
在我有所记忆的所有时间里,活着一直都只是一件客观存在的事,甚至偶尔它会东倒西歪,存在得十分勉强。
换一种说法,我至今为止的大多时间里都在奄奄一息,也很多时候都会想到死。
嗯……可现在回头看的话,或许那些也是假象吧。
毕竟在我所亲眼见过的死亡里,那些死去的人都是那么的想要活着,更准确一点,他们都是为了好好活着才死掉的。
下雪的街头,地下室的窗口,铁轨上的车轮——那些其实都是逃生的路。
他们都是为了活着而死,所以如果我是为了死而死的话,就算到了阴间也会被孤立吧?
当然,也可能等我到了阴间才发现,原来他们去了天堂,只有我一个人下地狱。
扯远了,每次开始写字,就总是能说好多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话。
现在回到正题吧。
总之我是不想死了。
而且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我能从想死的念头里活下来,是不是本身也说明我还在怀抱着希望呢?即使我对未来一无所知。
而走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或许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刻,等待能够庆幸自己还活着的时刻。
即使未来依旧不算明确,但我会尽力写出我的Happyending的,因为我现在已经具备这个条件了。
就像是万中无一的美梦里才会存在的、打游戏只有0.0000000000001的可能才能得到的稀有材料般奢侈的条件。
他藏在无数糟糕可能的间隙里,虽然像太阳一样发着光,但却也和太阳一样遥远——就是这样难得的几乎不可能的条件,被我抓在手里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被经纪人提醒脸都要笑开花了。
——就像我凄惨沮丧了十九年的脸也会笑开花一样,几乎不可能的可能,居然也降落在我的怀里,那我可不得走过那片森林吗?
只要走过去了,我就有信心能写出我的hayypending。
祝福我吧,我也祝福你。】
写完之后孟摇光几乎都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写了些什么。
她发现写信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让自己放松的办法,那些被闷在身体里的无数念头都可以尽情倾泻出来,不需要整理也不需要措辞,甚至不需要“想”,它们就会自动地淌出笔尖。
写完之后也不需要重看,她只要呼吸就能知道,身体变得更轻松一点了。
就这样用变得轻松一些的身体发了会儿呆,孟摇光突然又低头写了一段。
【这封信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寄给你,但还是很感谢。
无论你是谁,都无辜地承载了成为我情绪垃圾桶的使命。
可既然你并不知道,我就不说对不起了,顶多在下一次给你寄一张我的签名。】
画出那个句号的时候,世界一下子重新涌到孟摇光耳边。
她听见导演在喊准备了,于是把笔记本放回包里,拉链拉上,站起身去工作了。
回应的声音落在晨风里,轻快又明亮地,打着卷儿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