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坦荡又偏执地维持着这点尊严,甚至更加直勾勾地盯着人,甚至还在声音里带着笑意。
“如果真的收下这条裙子,我估计整个高中都要睡不着觉了。”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她的语气这么轻,足以勾引所有人去心疼,去怜惜,去为她难过心酸到想要落泪——却也同样会勾引另一类人。
直到自己的台词出口时,孟迟婳才又一次意识到了不对。
——“有这么夸张吗?不过就是条裙子而已?”
她听见自己有些沙哑,却不掩夸张与兴奋的语气。
一切都静止了,于是静止中王春芳再一次狠狠摔碎了水杯的声音就变得尤其清晰。
而在碎裂的响声里,孟迟婳战栗着想起了自己方才的所有感受。
——那是一种勾引。
那双平静的,却仿佛蕴含了一个人一生的眼睛里,藏着让她想要狠狠砸碎的尊严与寒酸窘迫的真相。
在孟摇光眼中看见一击即碎的脆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她的逞强那么明显,让人相信只要戳破窗户纸她就会因为尊严受损而流泪痛哭,羞愧不已。
她明明知道自己该怎么演,可在被那双眼睛看着的时候,却只能被牵出最真实的反应。
这种感觉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以目光指挥自己的提线木偶或者仆人。
孟迟婳反复回想着每一次的ng,却越是回想越是浑身僵硬,甚至逐渐感受到了被操控的恐惧。
她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感觉,上一部古装剧里,她也曾和很厉害的老戏骨对过戏,那时她也体会过被压戏的感觉。
可即便是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戏骨相对,她也从未有过这么可怕的感受,何况那位老戏骨在发现她接不上后很快就调整了表演,再也没有给她出过难题。
但今天……
孟迟婳僵硬地朝前看去,刚好对上少女瞥来的一眼。
她似顿了顿,随后卧蚕微微鼓起,给了一个不明显的笑——这个笑也是平静的,却是和谷雨完全不同的,属于孟摇光的平静。
高高在上,如在云端俯视蚂蚁。
孟迟婳瞬间应激般地打了个寒噤,随后便升起了翻腾的怒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紧发痛。
没来得及多想,她抬手抓住即将离开的孟摇光,凑近过去咬牙切齿地低声:“你故意压我戏?!”
“……”孟摇光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又ng了,王导刚刚说让你滚蛋,你还是先去求求情吧。”
“……”
“休息十分钟再来拍!”王春芳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说完他就背着手到一边抽烟去了。
孟摇光收回目光,又转头对孟迟婳说:“哦,看来又不用你滚蛋了,还让你休息十分钟呢,你赶紧抓紧时间吧。”
她甩开孟迟婳的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好心道:“你最好让你助理去买点药膏之类的来,虽然前面那段独舞不算多,但之后时间还长着呢,再ng个几十次,你负担估计还是挺大的。”
孟摇光抓着自己的手腕,对她歪了下头,笑道:“省着点力啊,别把自己腿跳断了。”
“我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