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人是在剧院门前分道扬镳的。
他们到的时候谢婧羽还没有结束比赛,而谷雨决定自己先走,谢惊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她,最后只好妥协了。
“车票……”少女略微低着头,声音很清晰地说,“你可能得自己买了。”
“嗯。”谢惊蛰无精打采,“那你呢?”
“我,我待会儿看吧。”谷雨耸了耸肩,“等我到车站的时候,时间早的话就坐客车,时间晚的话就买高铁票。”
“还是坐高铁吧,快一点。”谢惊蛰看了眼手机,“坐大巴等你到家估计天都黑了。”
“……”谷雨点了点头,“行。”
“那拜拜。”她提着手里装裙子的袋子,对他笑了笑,“记得帮我谢谢你妹妹,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喜欢就好。”
谢惊蛰也跟着笑起来,总算散了些沮丧之气。
他站在原地,等看着少女的背影走上公车,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往剧院里走去了。
而背对着他的公交车上,谷雨刚把唯一的空位让给了一个白发丛生的老奶奶,自己抓着拉环站住了。
面对老人家的道谢她没什么反应,拎着袋子转头看向了窗外,表情淡淡的。
“真没礼貌。”
一个坐在附近的胖男人低低絮语了一句,声音传入谷雨耳朵里,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却冷冷张了口。
“这么有礼貌怎么不见你起来让座?”
“你……”
少女突然转头,盯住了正想与她争辩的胖男人。
那眼珠黝黑明净,直勾勾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显得过度专注,加上她此时过分冷漠的神情,一瞬间显得尖锐凉薄,极富攻击力。
胖男人顿时住了嘴,也不知是不敢还是懒得继续说,嘟囔了两句听不清的话便把脑袋别到了一边去。
谷雨这才转回了头,对上老人家关切的眼神,稍稍露出点笑意来,只是那笑意很浅很淡,一眨眼便逝去了。
·
从公交车上下来,她半点眼神都没往高铁的进站口望去,单薄的帆布鞋载着少女一瞬不停地走向了客车站。
在经过垃圾桶时,一张写着谢婧羽名字的皱巴巴的高铁票飘飘摇摇落下来,滑进昏暗的深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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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车上司机在吃泡面。
谷雨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
她看着车厢里的乘客来来去去,看着有人拿出汉堡,有人拿出鸡爪,有人拿出煎饼果子在吃,吃完他们会把包装拿下车丢进垃圾桶,可那些食物的味道却被留了下来,混合着人的汗味,客车的油味,还有一些莫名的酸气……一起钩织出了远比之前那辆公交车上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而这辆客车的车程,超过三个小时。
安静等待了十几分钟后,乘客终于坐满了车厢,车门关闭,客车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少女靠窗坐着,她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又低头去看膝盖上放着的袋子。
“三千……”她想起那张被丢在垃圾桶里的车票,喃喃自语,“三百……”
她攒了好久才攒到的,原本是用来买舞裙的钱,其实连往返一趟的高铁票都买不起。
而谢惊蛰随随便便带来的一样零食就足以抵消她扣扣搜搜买下的三张票,更不必说这件大牌的裙子和舞鞋。
“三千……”
她又一次重复这个价格,甚至带上了些许笑意,听起来荒谬又讥嘲。
伸手用力地捂住纸袋的口子,谷雨有些怀疑如果让公交车上的味道钻进袋子里,会把那条矜贵的裙子都毁掉。
可她却没办法跟着钻进那只袋子里。
她只能浸泡在客车憋闷难闻的空气中,然后在这习以为常的感觉里更加清晰的明白,她和那对兄妹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如果谢惊蛰在这里,恐怕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