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梳妆镜映着室内的烛火,也映出了烛光投出的修长人影。
他松松套着浴袍,一边侧头看着床上的女人一边无声无息地踩过那一节阶梯。
光裸的脚落在绒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至他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沙发前。
不知哪条门缝里吹来一股风,映在墙上的人影随风不规则地晃动着。
少年背对着大床动作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重新垂下了眼帘。
·
许久以后,床上的人朦胧地睁开眼,只看见一个坐在窗台上的背影。
少年的身躯瘦却也覆着薄薄的肌肉——或者说,这样的背影更像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人,在微弱的烛火下年轻的肌肤上抓痕斑驳,而他正在抽烟,偶尔一阵青雾飘飘荡荡地将那些痕迹半遮半掩,也就让这个背影越发显得性感起来。
大约是察觉到床上的动静,少年转头看来,雾气里一双眼若隐若现,有种难言的疏离与冷淡,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女人微微皱起眉,眨眼之间再看去时,少年已经收回了视线,他把烟随手捏灭在手里,起身一边穿衬衫一边低声道:“我先走了。”
女人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多管,翻过身又睡觉去了。
这是她定下的规矩,上完床后不等她醒来不准擅自离开,少年一直都很听话,但从来都是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会走,没有一次例外过。
迷迷糊糊又沉入黑甜乡之前,女人有些好笑地想到,这家伙难道还以为自己会缠着他腻歪?真好笑。
就在里面的女人陷入回笼觉的时候,少年已经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沿着颇为宽阔,布置也富丽堂皇的通道,他一路看都不看一眼地走着,熟门熟路很快就出去了。
可这出去也不是彻底的出去,他又拐入了更加复杂,也稍微狭窄一点的迷宫里。
但少年依旧没有片刻的停顿,他开始经过一些嘈杂热闹的房间,经过一些闷在房门里的痛叫与呻吟,还有敞着门,里面满是烟雾,连人都看不清却能听见许多大笑的“包厢”。
通道里灯光暗淡却好似
。永恒,照亮他清瘦的身影。
他经过那些房门,就像经过一个个填满魑魅魍魉的山洞,而他甚至连余光都没飘过去一下。
这样乱七八糟地走了几分钟后,他终于走出了迷宫,路上开始偶尔遇见一些熟人,大多都是些穿着漂亮风格不同的女孩子,她们有的与男伴携手而来,便不敢直接打招呼,只用发亮的眼神与他对视,每到此时他便略微点头,也不多逗留,还有一些独自一人的,便会十分惊喜地叫住他聊几句,少年也基本来者不拒,只是不怎么笑,但大家似乎都习惯了,没有人介意这一点。
倒是极少的时候,会有认识他的客人也跟他打招呼。
面对客人时他的态度自然完全不同,原本不爱笑的脸一个转眼就能挂上散漫风流的味道,唇角勾得若有若无,态度却绅士有礼,只眼神带着丝,身体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而待到终于从一路的招呼中挣脱出来,在走向电梯的路上,他突然听见一道凉凉的声音。
——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音色,会让人响起银河从九天上落下来,冷,却又柔软,只听着声音就让人会忍不住想伸手去捞那些空落落的风和星光。
“容钦。”那携着星光般柔软又冰凉的音色自阴影中发出来,叫出他的名字,“好久不见啊,我以为你不会再下来了。”
容钦停住脚步,转身朝那阴影中看去:“我也以为我不会下来了。”
那嗓音于是闷闷地笑了两声——只这样闷在喉咙里的笑,也依旧莫名悦耳到叫人觉得美好,更让人想要靠近过去,一睹这音色主人的芳容。
不过不等他走过去,那人自己先从阴影里出来了。
棉布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