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接到电话的陆凛尧已经在路上了。
他开了两个小会,本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但脑子里总想着孟摇光那句“想和你玩儿”,于是半晌过去,他连合同都签成了孟摇光的名字。
坐在城堡的书房里,背对着窗外天光,他看着纸上的名字静默半晌,最后轻声一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抄了外套走出去了。
去往陆氏传媒的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直至接到这个电话。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他逐渐冰凉的脸色,一言不发地加快了车速。
·
“你是吗?”孟摇光问面前的人,眼神如同一把能映亮人心的刀刃。
权楚楚凝视着她的眼睛,脸色白了一些,却又有点出神。
过了片刻,她低低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没有反驳孟摇光的质问,她竟扯了扯嘴角,承认了:“我给他留下的记忆,大约是不怎么美好——可是。”
话锋一转,她又抬眼,以成年女性的锋芒直视着孟摇光的眼睛:“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本来就是要足够摧心折肺,痛苦不堪的,才能被称作是真正的爱情。”
孟摇光眉头一动,扬眉就要露出个笑来,却被权楚楚轻描淡写地截断了。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
孟摇光一顿,权楚楚却没有看她,她的视线越过了孟摇光,像是看向了触摸不到的过往年月里。
“陆家早年其实是在国外发展的,直到大约二十年前才搬回国内,还在鸦海市盖了一座很大的城堡。”权楚楚音色温柔,语气平和,“那时候他爸爸急于在国内打开市场,开过很多慈善晚会,也做过很多慈善项目,我就是被陆家资助的贫困学生之一。”
“从七岁到十七岁,我在那座城堡里不知来去过多少次。”
权楚楚视线缓缓转回来,凝视着孟摇光,温声道:“他是你的的初恋吗?”
不等孟摇光说话,她继续道:
“他也是我的初恋。”
“我不光认识他,还认识他的父母,他的弟弟,我甚至知道他们家到底有几个佣人,知道那座城堡里有几个地下室,知道山下的海岸线到底有多长……”
“你到底想说什么?”孟摇光终于打断了她,眉眼间有点不耐烦,“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向我倾诉你有多爱他吧?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你为什么要打断我呢?”权楚楚却一点都没被她的态度所影响,反而笑了起来,“如果你知道我知道的这一切,你就该说你都知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耐烦的打断我。”
她胸有成竹,终于流露出一点微末的恶意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手指搭在桌上,她略微倾身地盯着孟摇光,像是要仔细欣赏她的每一个表情:“有关他的一切,你都不知道吧?”
“你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不知道他的弟弟是怎样的人,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他的所有过往,你统统都不知道。”
“因为,他从来没想告诉你,就像他也从不曾跟你提起我一样——对吗?”
孟摇光没有动,她直直回视着权楚楚的双眼。
一个看起来成熟而衣着讲究的女子,与一个不修边幅却鲜活生动的少女,就这样一步不退地互相对视了许久。
直到孟摇光略略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你说得对。”
在权楚楚露出的淡淡笑容中,她干脆地承认了:“虽然以前有过能知道这些的机会,但那次我拒绝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主动跟我说过他的过去。”
权楚楚似把她的说法当成是挽回面子的假话,垂眸喝了口咖啡,根本没当一回事。
孟摇光瞅着她淡定从容得几乎有点居高临下的神情,险些要笑出声来。
她撑住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