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不少农民过来请灶王像,那售货员跟莫茹说话还乐呵呵的呢,顿时脸一翻,斥道:“搞什么封建迷信!”
“俺们也不是搞迷信,俺们买灶马头看日子啊。”
灶王像上面有灶马头,印着几月几月,可以看一些重要节气,尤其农民们要看几龙治水,几牛耕田这些。
“有历书,七分!”张红英拉着脸,眼睛又斜了。
那人一听要七分,嘟囔道:“灶马头是灶王像送的,请一张灶王像才五分钱。”
“不买拉倒!”张红英脸色很臭。
那几个农民也不敢说啥,犹豫一下转身走了。
毕竟他们是来买灶王像的,月历在其次,年历虽然更全,可他们也不识字买回去干嘛?再说,没有灶王像,只有历书也过不了年啊。
等他们走了以后,张红英跟莫茹吐槽:“都要过年,一个个也不知道讲卫生,还带着一身牲口味儿。”
莫茹不悦道:“要是不用种地,他们也能干干净净的,现在家里锅都没有,喝口热水都费劲,更别说洗什么的。”
张红英没想到她不同意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跟劳模吐槽农民,而不是自己一起站班儿的售货员,立刻有些讪讪的。
莫茹又给家里打两斤散酒,一共四毛钱,买两斤忌讳(醋),一毛钱,现在手里有钱,她还觉得挺便宜,如果不是限量她都想多买点。
忌讳是给张翠花买的,她有时候觉得胸口不舒服,说喝口忌讳就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她说舒服就喝好了,也没坏处。
她还买了几尺红头绳,过年给三个女娃娃扎头发,再买上几张大红纸,过年写福字写对联剪窗花都有用。
她林林总总又买了好几样东西,都装在箢子里挎着,然后和周明愈回去跟大家会合。
听莫茹说去公社也没请到灶王像,同行的一个个都非常失望,原本兴冲冲来赶集的劲头都淡了。
再看集上虽然人来人往,可一个个都干巴黑瘦面有菜色,一眼望去黑突突的也没点亮眼的颜色。加上集上原本的树都被砍光,这会儿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越发觉得没什么心情。
一个个唉声叹气起来,“哪里去请灶王像啊,不贴这个,咋叫过年啊?”
千百年来祖祖辈辈都这样过,突然不让贴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就好像被抢走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比不发布票还让人闹心。
周明愈正哄女儿睡觉呢,把她裹在自己的军大衣里。
他看向莫茹,笑道:“大不了咱们回去画一张。”
莫茹低声道:“要是都来要,那能画多少啊。”
她可不想那么累。
到时候自己家贴一张,队长家,大爷达达家能不给?还有周诚廉、周培基他们,能不要?
所以,不如不画。
周明愈想起什么来,两眼一亮,附耳道:“要不咱们自己印?”
莫茹:“那咱们也没那些工具啊。”
周明愈:“不用什么特别的,反正咱们就为了自用,对付一下呗。”
既然供销社都说县里不许卖,那邱磊估计也不好弄,不如自己想办法。
一路回了生产队,有人说去别的村问问看,谁也没想到以往过年的必备小物件现在居然买不到,都有些心急。纷纷张罗门路,怎么也得找一张灶王爷回来贴上才行,否则总觉得不踏实。
往家走的路上,正好周培基过来问,听说他们也没买到灶王像,他就问莫茹,“要不你给我们画一张呗,我们拿钱买。”
莫茹道:“那要是满村都要来,不得累死我?”
周培基一想也是,毕竟不是只有自己家要。
周明愈对周培基道:“叔儿的手好了吗?要不让莫茹画出来,请叔儿刻出来,咱们印,印完一起帮忙涂颜色。”
他看过那灶王像,简单粗糙得很,没有美术功底的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