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樊衡,只有五名被“策反”后投身范通军中的锦衣司部下。
为免打草惊蛇,功败垂成,他连郑毅打算潜入营帐接应的提议都否决了,除了那五名早已投靠范家,稍得范家信任的部下,再无帮手。
但只要能撑着一口气逃到外围,便会有人接应。
他信得过韩蛰。
樊衡拔剑在手,呲了呲牙,身上染满血迹,逆着营帐门口冷厉的寒风,向外冲杀。
第180章 值得
范通营帐数里之外, 韩蛰率三十名锦衣司的精锐, 齐着黑衣细甲, 趁夜色疾驰。
这一带仍在范通手里, 对于各处驻兵的人数布防,斥候探查的地界都已摸得清清楚楚。韩蛰麾下的军队不可能长驱直入, 要深入敌腹, 唯有挑此处精锐,凭着事先选好的路, 悄无声息的潜入。
好在消息打探得足够细致, 三五人为一队,借夜色掩护,并未引起周遭驻军留意。
疾驰到范通营帐附近,躲过斥候和巡逻士兵埋伏了一阵, 便听到破空响起的哨箭声音。
韩蛰一声低低的唿哨, 数枚哨箭次第甩出,发出尖锐的呼啸, 如同呼应。
这声音送到樊衡耳中, 布满血色的双目霎时露出精光。
从范通的营帐闯出来后, 他便被范通的守将包围,好在事先埋下的钉子够机敏, 因探查到范自鸿回营, 便各自偷偷找由头凑到近处, 听到动静后, 立时向樊衡靠拢。
凭六人之力对付范通那些护卫, 自然极为吃力。
樊衡不在乎受伤,哪怕重伤将死,只要留一口气在,这条命就能保住。
韩蛰呼应的方向已十分明确,他执剑向前,拼力向外冲杀。眼前尽是血雾,身后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军士射来的散乱箭支樊衡已没有精力去躲,只在逃跑的间隙里,分出精神去躲开那些足以致命的劲弓利箭。
冬日晨风冷冽扑面,背上不知中了多少箭,身上的力气也迅速流失。
远处混在如潮兵士里的哨箭声却愈来愈近。
范通帐下纵然兵多将广,这片刻之间,却也不可能尽数调来拦他。军士们为活命而被驱使,却无人能撄他浴血修罗般的锋芒,唯有背后冷箭如雨,天罗地网般罩下来。
樊衡竭力前行,手臂、腿脚、腰腹,不知受了多少重创,却只能咬紧牙关往外逃。
渐渐看到熟悉的面孔,浸在满目血色里。
樊衡呲牙,拼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向外冲杀、奔逃……
直至模糊看到韩蛰策马而立,在黎明昏暗的天光下,一把握住他手臂,催着座下神骏,循着山路疾驰离去。
身后追杀的利箭如雨,却无可畏惧。
……
从范通营帐到韩蛰驻军的城池,快马疾驰也需两三个时辰。
对于重伤将死的樊衡而言,这三个时辰若被耽搁,足以让奄奄一息的他血尽毙命。
韩蛰不敢耽搁,昨晚出兵去救令容之前就已吩咐悄然潜入河东的郑毅备了郎中和人手。随行的三十名精锐足以将范通的追兵诱开,韩蛰七弯八拐地甩脱追兵,与郑毅会和后,当即驰向锦衣司在附近的隐秘院落。
闻召而来的数名郎中早已将各色伤药备得齐全,待韩蛰飞驰而至,当即围拢过来。
樊衡这一路都隔着层里衣,穿贴身上等细甲防护,饶是如此,浑身上下也有许多血肉模糊的伤口。在场都是刀刃走过来的昂藏男儿,见惯凶险,待将樊衡染满血迹的衣裳剪碎,剥了细甲,瞧着利箭所刺和刀砍剑削的伤痕,仍是各自色变。
郑毅和韩蛰一左一右将樊衡扶着,郎中迅速处理了他身前的伤口,便叫樊衡趴在榻上。
身前的利箭攻袭皆可化解,背后却是门户大开,虽有事先安排的内应护持,仍伤得极重。哪怕没伤要害,也不像毒箭那样能迅速取人性命,也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