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解忧已无台阶可退,咬牙道:“没有半点怒气。”
“那你可真瞎了眼!”杨氏勃然变色,厉声斥责,旋即看向太夫人,“长公主生气,或因解忧,或因令容。方才媳妇出去时,也去了趟长公主府,给她赔罪,顺带问了事情经过。她告诉我的跟我方才听到稍有不同。母亲,我叫鱼姑详细说说可好?”
太夫人相信唐解忧,见杨氏步步紧逼,也自不悦,冷声首,“叫她进来。”
杨氏应命,扬声叫鱼姑进来。
鱼姑遂将高阳长公主的话如实复述。
——高阳长公主虽骄纵霸道、无法无天,惹得民怨无数,性子却爽直,做过的事,不论对错都敢承认,不屑推诿。因杨氏去赔罪时态度和气,她也没隐瞒,将当时生气的缘由直白说了,连那一丝醋意都没掩饰。
观景台上的对话经鱼姑的口说出,唐解忧只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
她完全没料到,闹出人命兵荒马乱的时候,杨氏竟然会抽空去长公主府上。
更没想到,杨氏竟然能从那骄横的长公主嘴里问出前后情由。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摆在那里,高阳长公主既然抖出来,她就再也没有了欺瞒抵赖的余地。从长公主命人召傅氏时开始,后面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全然出乎所料。让她措手不及。
她听了半天,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去,终究没能綳住,哭着跪倒在太夫人跟前。
“是解忧的错,当时我确实说了这些话,但我只是跟长公主诉苦,并没旁的意思。”她攀在太夫人膝头,泪落如雨,面色惨白,“我没想到长公主会生气召见表嫂,更没想到后面的事……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诉苦。”
她哀哭不止,太夫人的脸色却已铁青。
好容易忍耐着听鱼姑说完,太夫人垂头看着最疼爱的外孙女,脸色阴沉如腊月寒冰,“所以长公主生气,是为你的那些话,而不是你跟我说的,为傅氏的顶撞?老实说,不许半点隐瞒!”
她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唐解忧吓得一抖,嗫喏道:“是。”
啪的一声,太夫人抬手,重重掴在唐解忧脸上。
年过六旬的病弱老人浑身都在颤抖,那一巴掌扇下去,手抖得格外厉害。
“你连我都骗……解忧——”她盯着跪在跟前的外孙女,声音嘴唇都在发颤,“你连我都骗?从小到大,你说的话我一直都信,教导你,维护你,给你开脱,结果你竟然连我都骗?”
唐解忧身子晃了晃,愣愣盯着她。
被老人家捧在掌心八年,她一向被捧为珍宝,太夫人半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这一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唐解忧缓缓地收回攀在太夫人膝头的手,哭声反而停了。
“我能怎么办呢?”她看着太夫人,泪水蒙住的眼睛里,露出掩藏已久的愤恨与决绝,“我没了盼头,我被罚跪祠堂,被罚嫁出去,脸都丢光了,前面的路也都断送了。我连抱怨一句都不能吗?我哪知道长公主会那样急躁,我哪知道那茶杯掉下去,竟然会害了两个人的性命!”
“那你也不该骗我!”太夫人气怒又心疼,“你该跟我说实话,外祖母会帮你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瞒过去,能有什么办法!”唐解忧猛然看向韩蛰,哭道:“我的盼头没了,全都没了!这事情不瞒着,表哥只会责怪我!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也该尝试——这是你教我的,外祖母!”
压抑已久的情绪涌出,那一巴掌打碎所有伪装,她跪坐在地,险些嚎啕大哭。
她亲口承认,所有的事情已无需查问。
韩蛰缓缓站起身,脸色阴郁之极。
“执迷不悟,无可救药。”他看都没看唐解忧,只盯着太夫人,“要么送她出府另行安置,要么我搬出去。”
唐解忧惊住,“表哥!”
这态度实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