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眸色沉浓,伸手帮她掖被角,想把衣袖半落的手臂塞回被中,却被令容轻轻握住。
他怔了怔,手臂僵着没动。
……
令容醒来时,见韩蛰睡在一尺之外,两人相安无事,暗自松了口气。想掀被起身时,却又愣住了——她昨晚没抢韩蛰的卧榻,却抢了韩蛰一只手臂,抱在手里睡了一宿!
她如同碰到烫手山芋,慌忙丢开。
好在韩蛰没察觉,令容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榻,悄声叫枇杷进来,去内室换衣裳。
待她梳洗毕,宋氏已派人送了早饭过来。
两人用罢了,拜别长辈,启程回京。
临行前,令容背过人向傅益问那冯焕的来历,得知他父亲名叫冯远平,是黄州人,想必与她所知道的楚州冯璋不是同一个人,才稍稍放心。
回到韩家,令容将宋氏备的礼物送给杨氏,杨氏甚是欢喜,也打发仆妇往金州去送礼。
过后,便日渐忙碌起来。
京城里豪门贵府甚多,韩家男子又都居于中枢,年节里宴请的帖子几乎摞成了小山。要紧的王侯公卿之家由太夫人携杨氏和刘氏亲自去,不太要紧的,或是刘氏带梅氏,或是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从初五至二十,排得满满当当。
——唐解忧因跪祠堂的事,整日都在庆远堂习字,倒很安静。
初十那日韩家设宴,府门前车马络绎,往来不绝。
太夫人身份贵重,只在厅中陪着要紧客人,旁的事都是杨氏和刘氏张罗,令容跟着二房的梅氏在旁协助,一整日忙下来,腿儿都快断了。因男女分席而设,虽有傅益应邀赴宴,却也没能说几句话。
忙碌之间,转眼便到了元夕。
京城的花灯会极负盛名,五湖四海的能工巧匠都各展奇才,琉璃焕彩,鱼龙流光,或精巧秀丽,或豪壮巍峨,令容前年还缠着傅锦元特地带她来瞧过,念念不忘。
而今身在京城,岂能不瞧?
前几日的劳累忙碌尽都忘了,她早早就备好赏灯的行头,只等饭后跟着杨氏出去。
待晚饭用罢,华灯初上,各家各户便都出门赏灯。
韩镜父子对花灯无甚兴致,太夫人前两日染了风寒不愿动弹,韩蛰因有急事往锦衣司去了,韩征又在宫中当值,便只杨氏带着韩瑶、令容出门赏灯。那唐解忧闷了整个年节,也没奈住,跟着出来。
第22章 遇袭
相府离皇宫不远,出了巷口走一阵,便是热闹街市。
这会儿天色还早,街道两旁的花灯虽已高悬,赏灯的人还不拥挤。今晚官府严禁马车上街,女眷多是乘坐轻便小轿,先看朱雀长街上的灯楼花车,待夜色更深时,往广通河乘船观灯,看波光照水,明月高悬,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路数。
令容的软轿跟在杨氏后面,一路观玩过去,两旁各色彩灯奇趣别致,各出巧思。
渐渐行至朱雀长街的辉明楼,因这儿是观灯的绝佳地段,又设了许多灯谜,已被围得熙熙攘攘。杨氏性子平易,见这场景只觉得热闹,让家仆在前开路,她带着众人走进去,被伙计恭恭敬敬地送到三楼的雅间。
三楼亦有灯谜,若非雅间客人,旁人都须挨个猜出底下的才能上来,这会儿倒挺安静。
韩瑶好动,趁着人少要拉令容去猜灯谜,顺道招呼唐解忧同去。
附近的灯谜都颇生僻,三人协力猜了几个,到一幅灯谜前,又难住了。
这灯谜做得颇雅致,上头一副画,山高月小,中有清泉沛然流出,清泉之外有林木稀疏,一眼瞧去,山水秀绝,意境清幽。旁边则是风骨洒脱的行书,写着两句话——远树疏林饶画意,高山流水足相思。谜底是要答一个字。
这却有趣,那幅画做得极好,高山林木之间的一泓泉水虽只寥寥几笔,却能点睛。
令容看罢,与韩瑶面面相觑,各自茫然,猛听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