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家和林橘子家,是真的不一样的。
林橘子沉默了起来,半晌才道,
“可是我也没办法啊……我妈跟我哭,说送我读书花了很多钱,她们养大我,送我去读书,是希望我将来有出息时能报答他们的。从小到大我经常听到我爸爸跟我算,我读书花了他多少钱,将来要还回他们多少钱。他们说我是女孩子,将来没有办法给他们养老,所以只能在出嫁前报答他们。我哥哥要给他们养老,就不用给钱。”
谢长安愣了愣,问,“那你觉得应该报答他们吗?”
林橘子认真地点了点头,“是要报答的。我爸妈养大我很辛苦,赚钱送我读书更辛苦,我是该报答他们的。”
谢长安见林橘子想也不想就说出这样一番话,再度愕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橘子见了谢长安这个样子,自嘲地笑了,“长安,你想不到我有这样的文化水平了,思想觉悟还这么低吧?我也想不到,因为我过去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她从出生到懂事,到长大,十多年的时光里,从最懵懂地认识世界那天开始,就一直接受着重男轻女的思想,接受着将来有出息了要报答父母的思想,根深蒂固到觉得理所当然。
直到上了大学,知道谢长安在家里受宠爱,萧惠在家里受宠爱,不亚于家里的男丁,甚至比男丁还要受宠爱,她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就连家境比她家略好一些的苏红年,也说她家里儿子和女儿是平等的。
可惜无论受到的冲击有多大,她都无法改变自己的思想,置自己父母不理。
谢长安抬起头看向她,看着她年轻苍白的脸蛋,还没长好的头发,心里一痛,还是没有说话。
林橘子垂下头,仿佛想避开她的眼睛,“上星期你拍戏没回来,红年和萧惠都劝我,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无法拒绝。我一想到我的父母曾那样为我辛苦地工作,吃过那么多的苦,我就无法硬起心肠来。”
谢长安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话,“可是他们本来就有义务养大你送你读书啊。而且,他们对你本身就带着投机的心理。”
林橘子问,“养我是义务,可是读书不是啊。”
谢长安看着林橘子,没有再说话。
上辈子,她见过很多这样的女孩子,没有几个是能够挣脱原生家庭对她们的影响的,无论学历有多高。
“你不要替我难过,长安。”林橘子看向谢长安,“其实不想这些事,我也是可以过得很快乐的。我读的是京大呢,我毕业之后一定能有一份好工作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这时萧惠和林橘子推门进来,萧惠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呀你呀,真被你气死了。你是京大的学生,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我在旁看着,都要被你气死了。”
“萧惠……”林橘子叹口气。
萧惠看到林橘子的为难,只得愤愤然坐下,看向谢长安,“早知道就由我或者红年去拿你的水杯喝水了,你家的谢礼我们拿着,保准不会憋屈地叫别人谋了去。因为那房子和现金,如无意外,最终都是她大哥大嫂的。”
苏红年跟着点头,“没错,就算那些贵重的补品,说是给橘子爸妈补身体,最后估计也会落在橘子大嫂的娘家。”
“补品不会的!”林橘子马上说道。
萧惠烦躁地直挥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大嫂先前还不肯嫁给你哥,知道你家有钱,马上就变了态度。这样的人,估计恨不得把你家搬空,全搬回她娘家。”
“小姑娘啊,你也留点心眼。”苏红年一边叹气一边拍林橘子的肩膀。
谢长安看了看萧惠和苏红年这两个明白然,又看了看林橘子,说不出话来。
有些事,明白的,稍一点拨就明白,不明白的,无论怎么说都不明白,或者即使明白了,也总有千百般理由说得自己跨不过那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