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上,咱们小声点,让我爹抓着,我准得遭殃!”
范小少爷叮嘱表兄弟们。
表兄弟们咧嘴大笑,笑到一半,被范小少爷抓着胳膊踹了几脚,忙闭嘴,点头应下。
酒肆伙计送来精致果菜,傅云英给了他几个钱,问他:“今天酒肆的客人怎么这么多?”
她刚刚打听了一下,霍明锦、崔南轩他们在四楼,酒肆虽然处处布置了兵士,但并不禁止老百姓靠近,三楼、二楼、一楼人满为患,处处喧哗。
比过节还热闹。
伙计点点头,答道:“咱们武昌府好久没处斩过什么恶人了,今天知府大人亲自监刑,到处张贴告示,街坊们全都拖家带口过来看热闹,一大早巷口就挤得水泄不通,连树上、屋顶都爬满人。不止我们酒肆,间壁几家茶肆也满了。”
傅云英眉头轻蹙。
公开处斩徐延宗是为了震慑老百姓,所以临时法场设在街口,但以锦衣卫的作风,不该这么随意放老百姓出入酒肆啊……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她压下心头疑惑,靠在窗前,环视一圈。
楼下果然如伙计人群挤满围观的百姓,还没到午时三刻,百姓们望着空荡荡的高台大声喧哗,闹哄哄的,一眼望过去,皆是比肩接踵的人流。
法场最外围站着几十名着对襟布甲、扎头巾的军士,军士们面容冷肃,严阵以待。十几个穿罩甲、佩弯刀的锦衣卫零散站在法场不同角落,看似漫不经心,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眸却像老鹰一样锐利,扫过人群哪个方向,哪个角落便会陡然安静下来,没人敢和他们对视。
赵琪几人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吩咐下人取来双陆棋盘,揎拳掳袖,耍起骰子。
傅云英陪赵琪玩了几把,借口要去解手,撇下他们,出了包厢。
霍明锦在四楼,崔南轩也在四楼。
而她还不知道那个即将被处斩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徐延宗本人。
她定定神,找伙计要了一筒桂花酒,仍然回到包厢,坐在窗前自斟自饮。
不一会儿,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楼梯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几十双皂靴同时踏在楼梯竹板上,气势慑人。
赵琪他们立马丢开骰子,挤到门口往外看。
傅云英也靠了过去。
外边的闲人都被赶走了,头扎布巾、手执弯刀的锦衣卫们簇拥着一个人上楼,那人穿彩织云肩通袖膝襕云罗曳撒,背影高大瘦削,腰背挺得笔直,显得人愈发清瘦,手里提了把薄剑。
虽然没看到正面,但仍然能感受到凌厉气势。
吱嘎吱嘎,随着男人拾级而上,楼梯发出细微的响声,仿佛不堪重负。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目送男人的身影上了三楼。
脚步声持续了一会儿,到四楼才停下。
…………
听到脚步声靠近,四楼包厢里知府范维屏、同知李寒石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慌忙站起来,迎到门外。
崔南轩也站了起来,不过没离开包厢,而是走到窗前,居高临下,俯视楼下的法场。
外面一片奉承讨好声,霍明锦踏进包厢,目光和崔南轩的撞上。
“见过人了?”他淡淡问。
崔南轩点了点头。
锦衣卫带他看过被关押起来的徐延宗,从定国公一家满门抄斩已经过去五六年,徐延宗长大了许多,不好辨认,但他以前见过徐延宗,记得他的眉眼,他仔细看了好几遍,少年的年纪、身量、相貌、口音都对得上。应该是徐延宗无疑。
锦衣卫抬来一张大圈椅放在窗前,霍明锦一掀袍角,手中长剑拍在桌上,坐于窗前,道:“准备行刑。”
范维屏应喏,吩咐左右,“把人带出来。”
…………
楼下又是一阵躁动。
锦衣卫推着一名蓬头散发的少年走进法场,人群里嗡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