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二十五年前莫高窟壁画被盗你知道吗?”他又问。
胡金水更懵了,“还有这事?”
“萧侃说的。”陈恪回道。
按她昨晚的说法,壁画被盗,而来找壁画的人都会被挖掉双眼,她居然还敢夜闯荒漠,胡金水都不知道的事,她却了如指掌,难道不是来找壁画的吗?还有那个林寻白,隐瞒身份留在她们身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倘若也是为了壁画,那么这一趟去往楼兰的人可算是扎堆了。
他再次从包中取出活页夹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夹的不是手抄经,而是一张泛黄的老式信纸。
开头第一行是两个歪斜的大字——收条。
中间的字迹太过潦草,再加上年代久远,勉强能看清的几个字,大约是“定金”、“画”、“如期”。
最后的落款还是两个字。
——春生。
春天的春,出生的生。
陈恪蓦然想起一句古诗——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羌笛在唐代是边塞乐器,音色清脆而婉转,有动人心魄之感。一千多年前,羌笛声唤不来大漠的春色,而一千多年后,春生还会留在若羌吗?
胡金水看不懂这些“破烂又值钱”的玩意,拿起他的临时拐杖,朝单人帐篷走去,“我去把夜灯打开,听老人讲,灯亮着,人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吉普车就停在单人帐篷旁,他路过车尾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只一眼。
就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后挡风玻璃上,赫然出现一只血红的大眼睛!
“啊啊啊——!”
胡金水凄声惨叫,陈恪丢下东西跑过去,也被惊得钉在原地。
那只眼睛是用鲜血画成的,殷红的液体沿着线条往下流淌,眼角下勾,眼尾上扬,细细长长,似看非看。
陈恪瞬间想起,这是他在莫高窟见过的北大佛的眼睛。
然而悲悯的佛眼以血画就,除了惊悚之外,更透着阴森的诡异。
“这、这是谁画的……”
胡金水摔坐在地,屁股不住地往后挪,血迹清晰又新鲜,明显是刚画上去的,可营地只有他和陈恪两人。
根本没有第三人的存在!
昨晚的手台他还可以强行安慰自己是电子设备故障,那么现在呢?难不成他要说服自己,这只血淋淋的眼睛是雨刮器画的?
***
夜愈深,风愈急。
萧侃的冲锋衣拉至最高处,帽子也戴得严严实实,可风依旧能从每一处缝隙钻进来,刀尖似的往人皮上划。
昼夜的温差吸走身体的温度,步伐也变得沉重。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一个多钟头,定位器显示,他们才到五公里的中间,一是因为逆风,二是因为沿途寻人。
林寻白拧开一瓶水递给她,萧侃摆摆手,自己直接打开了,这一路毫无收获,谁也不比谁轻松。
她席地而坐,灌下两口水,干涩的咽喉稍稍舒缓。
林寻白在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刻记号,这棵胡杨的木质尤为坚硬,他划了几刀只刮下一点木屑。
钢铁与木质的碰擦声格外刺耳,让人平白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刺啦……刺啦……
漆黑的深夜,一切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萧侃不禁皱起眉头,而尖锐之中,又混杂了一丝怪异的沙沙声,像一根丝滑的绸带从沙面飞速滑过。
由远及近,向她背后游来。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瓶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林寻白刻完最后一刀,提灯转身,“走吧,萧——”
他的话硬生生被吞掉半截。
不是因为萧侃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而是因为伏在她肩头的一条细长黑影。
是蛇!
蛇身在空中勾出一道饱满的弧线,蛇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