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方萍来的是单位,本来就是周末,银行正值轮休,方萍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于青来了值班室。
说是值班室,估计就是月底盘点的时候供不能回家的职员休息用的,小小的,位置很隐秘,靠近银行的金库,很安静,根本没什么人。
于青一路上絮絮叨叨已经把今天酒场上的事全都汇报给方萍,至于为啥结果这么好可她爸还要发脾气——方萍如是说:“你爸这人最要面子,之前他为了能早点调回来,硬着头皮登过区院院长的门,人家表面上客气,可带去的礼物一样也没收,这话里话外的,全是抱怨,堵得你爸连嘴都没好意思张。后来你爸就淡了这个心思,觉得自己就好生表现,且熬着呗。结果被你同学,你那同学还不到十八吧?被你同学这么一个小孩子三言两语的就把事给弄成了,两下对比,他能不觉得自个格外窝囊么?”
方萍又道:“本来他能调去区法院,就是靠得你姨姥姥的面子,你姨姥姥是我这边的亲戚,他一直觉得是沾了老婆家亲戚的光……”
说到此处方萍“啐”了一口:“以前看中你爸,就是觉得他人正直,没那些花花肠子。可他人前人后就是一张面子最大,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却动辄觉得是我看轻了他……你看他今天说的那叫——”
话没说下去,估计是觉得当着女儿的面抱怨其父,总归不够合适,方萍沉默了一会,没再说话。
于青是觉得,她爸之所以喝醉后说出刺方萍的那些话,无外乎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也许只是一两句,毕竟于成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山沟沟的地方,但就凭别人插科打诨调笑的一两句,估计就能在心里存下生疑的种子。
他没有证据,也没有亲眼所见,但这点怀疑却能随着血液中酒精的发酵变得不可抑制。
如果不喝酒,他估计还能闷声不响,但喝了酒,被酒精一刺激,再加上今天方萍又没能赶到酒场,这两下的火朝一处窜过来,也无怪乎要这般发作了。
于青两世为人,她爸的心思一琢磨就能琢磨透,倒是方萍——于青看着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的妈妈,向来挺的笔直的背有点弯,向来梳的整整齐齐的发尾也有点蓬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透出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于青知道方萍,不管她与她那个男上级到底暧昧到何种地步,但对待工作绝对是一等一的认真负责的。
银行工作辛苦,比在碳棒厂时忙碌很多,这两年方萍边工作边学习,就学习上的负担不比于青这个高中生轻松,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把家里和工作都尽可能协调好,还做出了成绩,升了职……
她无论作为一个员工还是母亲焉或妻子,都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于青不觉心里有点心疼起自个妈来,所以把想询问个清楚的冲动,到底从嗓子眼里压了下去。
母女两个往下一路沉默,到了晚饭时分,方萍去银行打了两个菜,母女两个简单吃过后,方萍干脆从办公室抱了一堆报表到值班室来核对,于青也只好装模作样的掏出英语书来背单词,
等再晚些,就稍作洗漱准备睡觉。
行军床只有一张,好在母女两个都是苗条人,勉强凑合挤挤也挤得开。
于青躺下的早,方萍就着书桌上一站小台灯一直把一厚摞报表核对完才上床,轻手轻脚的,背对着于青就躺了一溜溜边,然后好久都没动静,久到于青都以为她睡着了,才听到她轻轻叹过一口气。
于青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双臂把人搂了个结实,俯去她耳边小声:“妈,你别难过。咱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等我爸明天醒了酒,他一定会后悔的。你也知道他心里有事,你别怪他。”
手背上有点点湿润,方萍竟是掉泪了,于青心里难受,胳膊把妈妈圈的更紧了一些,叫:“妈。”
方萍转过身,把女儿搂在怀里,下巴抵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