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横了她一眼,道,“替我更衣,我要去见老太太。”
上辈子闹成那样,她对沈浩初早已经没有夫妻情分,更一并将那男女之心都抛。既无感情,他有多少女人都伤不着她,今日即便没有马迟迟,他日也要有什么猴迟迟、猪迟迟的,既然挡不完,就抓在手中吧,像夏茉那样,身契在她秦婠手里,凭她们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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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初出去了整天,至傍晚方回,还带回来一个人。一进园子,他就带着人直奔蘅园。
“夫人呢?”进了屋,他并没能找着秦婠,便随意抓了个丫鬟问道。
那丫鬟摇摇头,话都不说就低头怯怯告退了。
沈浩初觉得古怪,往常这个时间正是蘅园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要开饭了,可今日却冷冷清清,便是小厨房那里也不见烟火,屋里烛火不燃,就连几个大丫鬟也不见踪影。
正奇怪着,就听旁边传来青纹的声音:“侯爷,老太太说让您回来了去祠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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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旁的禅室被落地铜鹤台的烛火照得明晰,佛龛上摆的观音像眉清目敛,悲悯众生,静静望着房中神色各异的人。
沈老太太拄着根龙头杖,板着脸端直坐在紫檀椅上,另一手捻着佛珠,几乎要将串珠的线都给掐断。许嬷嬷站在一旁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模样,眉色紧皱。
“老太太莫急莫气,我已将马迟迟送回月来馆,另外打发了一位大夫前去诊脉,又派人去月来馆查明情况,若真如她所言,便将她先赎身再作打算。”秦婠坐在沈老太太旁边的椅上,这祠堂院里除了她们,就再无其他人,一干丫鬟婆子全站在外头候着。
才刚她在丰桂堂里将马迟迟的事一说,老太太当即就沉下脸动了大怒,直接带她来了祠堂,又命人急寻沈浩初。秦婠见气氛沉得吓人,不由开了口。
老太太将龙头杖一顿地:“你赎那娼妓做什么?”
秦婠马上起身,垂下头微红了眼:“老太太别气,孙儿媳这么做,一则为了沈家的骨血不外流,那毕竟是侯爷的孩子;二则也为了堵上马迟迟的嘴,省得她在外头胡言乱语,坏我沈家家风。”
老太太闻言怒火稍收,目光冷肃地看了她片刻方道:“也对,是我气糊涂了。”
“老太太,我适才琢磨着,这人断不能再留在月来馆,一来她怀着孩子也需要静养,二来他日若她要进门,从娼馆里出来毕竟不好,不如在那宅子里悄悄躲上些时日,等这事过去,没人记得她了再进门,也不叫人说嘴了。”
“进门?想都别想!我沈家百年清誉,断不容一个娼妓进门,就是做婢妾,都不可能!”老太太又顿了顿龙头杖,拉起秦婠的手,“好孩子,这事委屈你了,难为你还处处替咱们侯府着想,行事又这般稳妥。你放心,有我替你作主。从今往后,但凡我老太婆在一日,就没人敢欺负你。”
秦婠嘴唇嗫嚅两下,眼里水雾弥漫,似强忍着委屈,可怜至极,却也不再多说。
心里却是透亮的。
有时不争,便是争。
烛火窜了两窜,外头传来丫鬟的通禀声——“老太太,侯爷来了。”
沈老太太立时松手,拄着龙头杖站起,许嬷嬷忙上前扶她,秦婠便跟着二人往外走去。才踏出禅室的门槛,她就见沈浩初迎面走来,他穿了身宝蓝的便服,走得很急,一看到她们便要行礼,老太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龙头杖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锤在了沈浩初右肩之上。
毫不留情。
沈浩初没还手,被打退了一步,震惊又莫名地看着她们,许嬷嬷更是一声尖叫:“老太太手下留情!”
秦婠已看傻了眼——她知道老太太对沈浩初管得严,也晓得以老太太脾气必定动怒,可她没想老太太竟怒得动上了手。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