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上离开,金銮殿里,大臣们先前压在心里的话,不再是小声的嘀嘀咕咕,而是积极讨论起来。
各种思考纠缠之下,即便有人依旧认为不应当让永宁侯带病出征,但大部分的人,都被黄太师的那一套说服了。
见老大人们还在殿中站立,纷纷上前去。
“皇上没有应允,还要靠几位再谏言。”
“赶紧去御书房里,打铁需得趁热。”
黄太师含糊应了几句,没有正面回答,叫上范太保,一块出了金銮殿。
旭日初升,撒落下来。
晨曦映在那层层琉璃瓦上,黄太师不由地,眯了眯眼。
范太保落后半步,道:“这个方向,可不是去御书房的。”
黄太师哼笑。
两人都了解皇上。
先前大殿里说了那么多话,已然是在逼迫皇上了。
此时此刻再追着去御书房里逼,适得其反。
得给皇上一些时间,仔细琢磨琢磨这一番道理,差不多等明日退朝后吧,皇上想得差不多了,他们再过去,给皇上一个台阶,这事儿也差不多成了。
张弛有度、软硬皆需。
这么浅显的道理,范太保岂会不懂?
太保就是故意那话寒碜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黄太师道,“你也别光拿我打趣了,大把年纪的人,难道没点儿旁的乐趣?”
范太保摸着胡子,放声笑了会儿。
笑过了,摇了摇头,他叹道:“乐趣啊,太缺了。”
朝堂政务,日复一日,虽枯燥,但只要欣欣向荣,枯燥里也有无穷乐趣。
他们三公,脾气各不同,处事手段也不一样,互相打个配合,张弛有了,软硬也有了,事情不难办,也有些滋味。
只是,近些时日,那种向荣停滞了。
徐太傅不来朝中,戏台子上少了个角儿,那种平衡就变了。
尤其是边关战火起,让人不由为此忧心。
虽然,前回范太保与黄太师话赶话的,让老太师应下了御前唱一唱白脸,可……
可今儿这么惨白惨白、仿佛脸上抹了三五层白及浆子一样的白,范太保都被黄太师吓了一跳。
当然,范太保也很清楚,这些话必须有人说。
不是黄太师,就是他范太保。
其他人来开这个口,不是这么个味道,也“逼”不到皇上。
思及此处,感慨之情漫上。
徐太傅与永宁侯的那些担忧之语,范太保是听黄太师转述的,他不曾亲耳听见,但是,他现在一样能深刻地感受到他们的想法。
后继无人。
能领兵打仗的,有是有,差口气,真遇着大战,压不住;能直言谏上的,还有几个,但谏不动还容易把自己折进去,皇上不听。
范太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金銮殿的飞檐。
真的是老了。
若能年轻个二十岁……
御书房里,皇上背着手,来回踱步。
登基二十年出头了,这还是头一次,在早朝上,被那么多臣子紧紧逼迫。
以前,哪怕脾气倔强、拿先生身份压他一头的徐太傅,都不会在早朝时这么过分。
有什么想法,待下朝后,在御书房里说。
即便是说得跳起来,也不曾……
那是金銮殿!
谷渚
那是朝会!
竟然、竟然敢!
这是第一次,皇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跋扈的臣子威压君王”。
“可恶!可恶至极!”
徐公公眼观鼻、鼻观心,这等时候,火上浇油都容易烧着自己,他并不敢多作举动。
外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徐公公心道,莫不是皇上不答应,黄太师追来了御书房?
这可真是胆大。
看了眼皇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