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我还给你们抢来了几只草编蚱蜢呢!”
他没留在家中陪杜晨舞作耍,而是在前院招待五姑爷,到了时辰五姑爷和杜曲转去书房翁婿叙话,他则跟着杜振益一道,带着随车护送的家丁去了订好的雅座,围观下晌谨郡王进城的仪仗。
这个时候回来,想必城中盛况已消。
一席又兴奋又得意的话,却说得古怪。
杜晨柳和杜晨芭一人揽住杜振晟,一人接过他手中晃着的东西,展示给杜振熙和杜晨柳看,讶然道,“这草编蚱蜢有什么可稀奇的,打发个下人去街上买来就是,倒要你急赤白脸的帮我们’抢’来?”
“六姐八姐不知道,现在外头卖草编玩意儿的摊子可火热得不得了!”杜振晟等的就是这一问,忙挺着小胸脯卖弄起刚才的见闻来,“定南王出城相迎,领着谨郡王的仪仗才过西市呢,谨郡王名下长史官就突然喊停,那谨郡王竟当街下车,对着定南王兜头就拜。”
口称皇叔,不等定南王愣怔完叫起,谨郡王就示意长史官送上见面礼,一溜又大又高的樟木箱笼里装的不是金银珠玉,而是形态各异的草编蚱蜢。
“说是早年在京中得定南王照拂,小时候曾经收过定南王亲手编的蚱蜢。”杜振晟小大人样端得稳稳的,有样学样的叹起气来,“谨郡王这话说得不高不低,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我看定南王也很是感慨呢!”
感慨谨郡王不忘长辈,这么多年竟还记着一件小的不起眼的旧事。
莫名其妙的见面礼,倒为谨郡王赢来了一片赞誉之声。
连一向自持的定南王都有些失态,扶着谨郡王的手激动的微微颤抖,一叠声又赞又叹道,“皇侄有心,如此孝心赤诚,倒叫本王无地自容。”
定南王八百年不进一回京,偏谨郡王谨记幼时受过的“关照”,可不就显得定南王不是真心关爱皇侄么?
那只随手送出的草编蚱蜢,恐怕早已又旧又破,眼前几大箱回报有因的见面礼,可不就令人无地自容?
第163章 两个下马威
“这只是第一桩热闹,另外还有一桩热闹。”杜振晟见众人都听住了,大有夫子当堂讲学的成就感,说罢也不卖关子,紧接着又道,“谨郡王被定南王扶起来时,远远近近都瞧见他脚边掉下个物件。等他身边的长史官捡起来,亲自送回谨郡王手中,大家才看清楚,原来就是谨郡王所说的那一只草编蚱蜢。”
经年的小玩意儿哪里吃得住时光侵蚀,早已显出残破之态,以黑豆做的蚱蜢眼珠也已早无黑亮,编织的纹路确实粗糙,不像熟手或手艺人做出来的,可见谨郡王所说不假,真是早年定南王亲做亲赠。
于定南王来说,彼时也许只是一时恻隐,才随手做了件小玩意儿给谨郡王,谨郡王却待如珍宝,竟随身携带千里南下,此举果然重情赤诚。
本就收获赞誉的见面礼,立时惠及东西市的商铺小摊,但凡有那卖草编之物的地方,都叫人挤得水泄不通,只想能买一样见面礼同款,回头往外一说,即做谈资,也能满足某种和贵人用着同样物件的虚荣心。
还是杜振益知机快,抢先让家丁去买了些回来,分送酒肉朋友和杜振晟,权做个闲趣。
杜振晟说手中的草编蚱蜢是好容易“抢”下的,原来正应在这处。
杜晨柳和杜晨芭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谨郡王,这一听倒又不像个张狂无忌的,却也实在夸不出好话,也不再拿草编玩意儿笑话杜振晟,只应和着杜振晟的分派,将蚱蜢一人一只,分给杜振熙和杜晨舞。
杜振熙也晃了晃手中草编蚱蜢,并无听热闹的松快,眉心反而轻皱起来。
她想到的是陆念稚大半年前,出外往岭南、闽南巡视商铺的最初起因——去年年初汛期时,闽南先是遭了水灾,后又遭了蝗灾,厄运连连青黄不接的惨状实在可怖,险些就要波及在其下的岭南,以及在其上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