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行走在队伍最后,宽大的披风几乎遮全了马背,加之有封若时为他作掩护,秦皎皎藏在其中,一路行来竟都没被人发现。
队伍过了城门便四下散开,夜风寒凉,钟伯行干脆解下披风,直接裹在了秦皎皎身上。
秦大小姐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双手却还紧紧攥着钟伯行的前襟。
钟伯行叫醒她,“已经入城了,我送你回府去。”
秦皎皎睡意朦胧地‘嗯’了一声。
她迷迷瞪瞪地点着头,只是点到一半,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
自己竟是都忘记了,她本就是瞒着秦沐偷偷跑回安都城的,这个时辰秦府早已落了锁,她若想进门,就必然会惊动管家,若是惊动了管家,秦沐那边便必然会知道。
钟伯行察觉到她的僵硬,低下头问她道:“怎么了?”
秦皎皎目光炯炯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
钟伯行被她灼热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他放慢策马的速度,又问了秦皎皎一句,“到底怎么了?”
秦皎皎不语,半晌之后才重又仰起头来。
她深呼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闭了闭眼。
“钟伯行,”
秦大小姐声若蚊蝇,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小声哼哼道:
“我,我今夜能不能去你府上借住?”
??!
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钟大人猛地一把勒紧了缰绳。
秦大小姐讪讪一笑,她清了清嗓,总归着已经开了口,后面的话便好讲了许多。
她唉声叹气地同钟伯行分析了自己回府的顾虑,见着这人欲言又止,又及时补充道:
“去韩府借宿必定不成,都这个时辰了,清清定然早就休息了,我总不好贸贸然去人家府上打扰。住客栈也行不通,客栈人员鱼龙混杂,万一有哪个编闲的嘴碎之人瞧见了,再将这事传了出去,我就更惨了。”
完全被堵死了后路的钟大人:“……”
秦皎皎见他尤自沉默不语,以为他还要拒绝,她绞了绞袖子,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当地扑进钟伯行怀中假哭起来。
“钟伯行——”
秦大小姐语调凄凄,
“我求你了——”
“……”
不知哪家的狗被这响动惊醒,响亮地吠了几声,钟伯行抬手捏了捏眉心,连气都叹不出来了。
他仰头望天,只觉得老天爷给他丢了一个甜蜜又棘手的大难题。
他完全不明白秦皎皎是如何想的。
一个尚未出阁的千金闺秀,整日毫不避嫌地同他一个及冠男子待在一处;行事虽骄纵莽撞,却一次又一次地为他出头,如同一个直率娇气又带着些傻乎乎的稚拙孩童,用着自己的方式,毫无保留且直接坦率地优待他,偏袒他,让他避不开又放不下,简直不知该如何待这小傻子才好。
“钟伯行,你说话呀。”
秦大小姐仍在佯装哭泣,她偷偷抬眼,用余光瞥着钟伯行的神情。
“若是实在勉强,你就将我放下来吧,反正再熬几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不要紧的。我不会冻生病,野狗也不会咬我,安都城治安这样好,也定然没有什么图谋不轨的贼人。”
“……”
“我知道了。”
钟大人沉默良久,终于放弃抵抗。
“我带你回府,明日一早再送你回去。”
他调转马头,直接骑着小黑回了自家府邸,钟小六前来开门时还睡眼惺忪,瞧见自家少爷身后的俏丽姑娘,登时便起了精神。
“少爷,不知这位贵人是……”
钟伯行提步跨过门槛,没接他的话。
秦皎皎跟在钟伯行身后进门,对着小六甜甜一笑,“我是钟大人的朋友,今日是来借宿的。”
她一面四下打量着钟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