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眼下是罪臣之女,不配嫁给他曲天明做正妻。
可若不是曲天明故意构陷,她又怎会变成罪臣之女?
秦皎皎轻笑起来,眨去眸中水汽,双手抬起,徐徐为他鼓了鼓掌。
“曲大人这般会审时度势,将来必定能官运亨通,飞黄腾达。”
双手移至腰间,解下那寓意着成双成对的碧色同心环坠。
“事已至此,外室什么的也不必了。还有这传家玉坠,大人拿回去吧。”
秦皎皎卷起长袖,费力地隔着铁栏伸出一手,将环坠递了过去。
那手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手掌细嫩指腹粉红,指尖涂着艳丽蔻丹,越发衬的五指纤纤如笋,合着窄白的腕子,如同被揉碎了根茎的纤弱花枝,满眼的苍白羸弱。
也正是这只手,前几日还玩闹似的捏过曲天明的下巴,蹭过他的侧颊,抚过他眉心褶皱,手的主人娇声又颐指气使地窝在他怀中,让他认真听她讲话,不准总是皱眉……
曲天明神色微动,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敛敛衣袖,作势要将那玉坠接过。
指尖堪堪触及玉坠流苏,秦皎皎蓦的松了手。
啪——
圆整环坠落地,顿时摔的四分五裂。
“曲天明,滚吧。”
秦皎皎牵动嘴角,面上哪里还有方才的脆弱之感,反倒尽显轻蔑,看向他的目光满含讥诮之色。
“别再在我面前碍眼。”
直到那挺拔身姿再瞧不见,秦皎皎才卸下伪装,整个人瘫软在地。
与曲天明的对峙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秦皎皎双手环膝,始终强忍的泪水直至此刻才终于落了下来。
她思绪杂乱,一时念着秦沐月初才染风寒,身体本就未曾痊愈,此刻骤然被提到大理寺,还不知要吃多少苦;一时又恨自己识人不慧,不仅一腔爱恋喂了狗,还将家族连累至此。
直到牢门之外传来细微响动,秦皎皎才慌忙抬手抹了把脸。
来人是送饭的狱卒,个子不矮,头上帽子压得极低,将整张面容盖住了大半。
那狱卒蹲身至她眼前,从食盒之中端出一碗熬煮的极其软烂的莲子甜汤,话说出口语调沉沉,像是刻意压制过的样子。
“秦小姐,先喝碗汤吧。”
秦皎皎手忙脚乱地扯下耳上玉坠塞进他手里,“这位小哥,你可知秦尚书眼下处境如何啊?”
狱卒托着耳坠打量一番,发现成色极好后便自然地揣入了怀中,他愈加垂头低颈,对于秦皎皎的问题避而不答,反倒将瓷碗略显蛮横地往她眼前递了递,“先喝汤!”
再次的催促之中,强迫的意味已然颇为明显,秦皎皎止住哽咽,迟疑片刻后缓缓伸手,将汤碗接了过去。
“这汤不错,是韩家小姐让你送来的?”
狱卒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秦皎皎不甚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好在她还惦记着我。”
她边说边凑近碗沿,双唇微启,是个要张口喝汤的架势。
只是那端着瓷碗的纤纤手腕还扣着一副沉重的镣铐,秦皎皎乏力似的将碗放下,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能否麻烦小哥将汤匙递给我?就在那里。”
狱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偏过头去,秦皎皎看准时机,用尽全力将碗掷了出去。
韩容清根本不在安都,这狱卒在撒谎。
“救——”
她高声呼喊,只是一声求救尚未完全出口,就已经被那反应过来的狱卒用一根柔韧细丝死死勒住了脖颈。
“放……救……救命……”
颈项脆弱,须臾间便冒了红,血腥四散,转眼间又被牢中霉气掩盖。
秦皎皎徒劳地挣动手脚,指甲断在肉里,耳垂也磨的生疼,泪水淌了满脸,她却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被所恋之人背叛,父亲的安危尚且不知,自己还于大婚之日不明不白的死在牢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