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尽欢平时跟他们也没什么来往,只有逢年过节才上门来看看。
一年没见,奶奶对她倒是热情得很。
瘦小精干的老人家抓着习尽欢不撒手,干瘪的嘴唇一直不停地地在说话,话里话外却没一个字提到习尽欢。
只说她叔叔的儿子今年考大学了,到时候上了南兴大学,家里没钱交学费,她做姐姐的可一定要多多帮衬。
“现在没钱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习尽欢削了个番石榴给奶奶,“奶奶,这是番石榴,你尝尝看。”
奶奶接过来没说话,穿金戴银的婶婶却跳了出来,插嘴道:“那怎么行,助学贷款多丢人啊!我儿子可不能让人瞧不起。”
习尽欢冷着脸说:“你们习冬瓜哪里有值得人瞧得起的地方?”
习冬跟汪素素同岁,也是今年高考,但姐弟俩的感情非常单薄,一年也就见一次,连微信都没有。
因为小时候的事,习尽欢难免对这个弟弟有所怨怼,一直叫他习冬瓜,后来长大了倒是释怀了,觉得长辈们的事怪不到弟弟身上。
偏偏这个儿子被小叔两口子和奶奶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越大越不成器,根本不把大人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姐姐了。他倒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从小到大都爱打架。
要不是人长得胖,靠扔铅球当了体育特长生,就他那个脑子,高考泄题八百回也不敢想南兴大学。
习尽欢不太想承认,他们家的人好像都有点冲动,办事不过脑子。
奶奶见习尽欢不高兴,连忙打眼色给媳妇儿。
奶奶劝她:“小欢呐,咱们老习家这一辈儿,就只有你和弟弟两个人了,到时候你们在南兴也有个照应不是?”
习尽欢忍着气说:“奶奶,我还要买房子结婚,哪有办法给他付学费?”
“结婚花什么钱啊?”婶婶又插嘴。
习尽欢冷哼:“你住的房子是给我爸安置烈属的,结婚当然不花钱。”
婶婶被她一噎,翻了个白眼,讪讪说:“真的掉钱眼里了,自家兄弟都不帮。”
“欢欢,”奶奶握着她手还在劝,“这贷款不是要还吗?还有利息,那多不划算啊。”
习尽欢心寒,把水果往桌上一放,“那我的钱就不还了?”{贱贱贱的冷酷}
“咱们可是一家人呐!”
“你们怎么说的出口啊?”
习尽欢眼眶发红,质问着奶奶:“我读大学那会儿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学费够不够呢?”
“那不是你姨妈有钱吗!”奶奶心疼儿子,为小儿子说话,“你叔叔比不得你爸爸,他没本事,一把年纪了还靠卖力气,咱们不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吗?”
“你、你怎么就这么偏心?”
习尽欢想到自己一个人漂泊在外,奶奶从来没关心过她有没有钱,她又想到自己还欠着那么债,压力大得喘不过来,这家人还要想方设法地从她身上挖钱。
带她长大的姨妈从来没说过要她给妹妹付学费,这把她赶出家门的一家人倒开得了这个口了。
习尽欢真是气死了,也不听她奶奶解释,推开人就从家里跑了去去。
下了楼她又觉得不对。
凭什么住着她爸爸的房子还这么对她?
习尽欢哒哒哒地重新回到奶奶家前,把大门敲得砰砰作声。
小叔见她去而复返,黑着脸吼,“干什么?!”
习尽欢不理他,从他身侧挤进了家门。
她沉着脸,胡乱把之前拎来的保养品都扫进了袋子里,头也不会地往外走。
婶婶在旁边要抢,“你送了人的东西还好意思往回拿啊?老太婆,你看看你们家的好孙女!”
“让她拿!”奶奶脸上也挂不住了,“你让她拿,我可伺候不起这么金贵的孙女!”
叔叔手往大门口一挥,怒喝:“走,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