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不定是哪家大人全没了过继过来的呢!
方平一家在八姓庄已经算是最圆满的了,虽是穷的要住草棚,可好歹家里头还有个能扛事的男人。
六年前那一场血战,在大秦的国史上只留下:主帅投敌,惨败。六个字,可对于八姓庄乃至其他千千万万家里头有人把命搭进去了的人家来说,那就是这一生都缓不过来的伤害。
买了八姓庄的地,可重新开垦是件重活,这庄子里也没几个人能干得动的,劳动力还得从别的村子找。倒是八姓庄这些个半大的小子,全都是十来岁出头,正是心灵手巧朝气蓬勃的时候,学些轻巧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想着想着,江秋意说:
“地里头的活太重,估计大伙也没几个能干得了的,我瞧着这庄子里的小子多,我那头正准备开个陶厂,专门做制作陶具,你们看看可有人愿意过来当学徒的,工钱肯定不能跟大人的比,但是一日三餐管饱,有学的好的,将来可以当大师傅,这身价肯定就跟着往上涨。”
“陶厂?做陶不都是独门秘籍么?轻易不外传的,你可别诓俺,那陶匠做陶的手艺都是传给自家儿子的,亲闺女都不传,学徒也是要请客送礼,给师傅家白做多少年工才能学上的,哪里还有什么工钱?你该不是哄人的吧?”
提出质疑的妇人眼神里满是戒备,倒叫江秋意哭笑不得,本是好心想给那些孩子寻一条出路,却被当成拐卖人口的牙婆子一样戒备着,可不冤枉么!
第149章灵机一动
江秋意转身走到了郝里长家的桌子旁边,她来的时候给郝里长带了一个刚刚烧好的水壶,经楚苗苗没日没夜的钻研,这做陶的技术总算是叫她彻底掌握了。
还记得那一天烧出来第一批陶具,虽是炸裂了几个,可大部分全还是完好无损的,烧好的陶具再用练好的紫胶迅速涂抹上去,头一回动作不熟练,江秋意和楚苗苗都烫了一手的泡。
可看着那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幽深的暗紫色光芒的陶具,就觉得再苦再痛都是值得的。
江秋意拎过来的水壶光泽诱人,细致精巧,弧度圆润,尤其是那一层暗紫色的着色,简直是韵味十足。刚刚送给郝里长的时候,当场就叫他惊艳了一把,烧的这么好做工这么精细的陶壶,他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见。
水壶拿到了人前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江秋意说:“这就是我们家陶厂烧出来的水壶,眼下家里头就一个做陶的师傅,可我们已经接了衙门里头的三笔订单,要给县太爷和几位衙役做一整套的锅碗瓢盆,却是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才想找几个学徒打打下手。”
“俺去,俺要学!”
人群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半大小子,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江秋意手里头的水壶,那根本就移不开眼了,脸上全是傻笑:“俺也要做陶,俺也要做这么漂亮的水壶,俺奶,你就叫俺去当学徒吧!好不好?”
那孩子大约十二岁左右,还没大透,一转身就拉着他奶奶的胳膊,不住的摇晃撒娇,差点没叫她奶奶那把老骨头给晃散咯。
“俺也去!俺才不要在家待着这不能干那不能干跟蹲大狱似的,俺也要去当学徒……”
“俺也是!”
“……”
孩子们全都兴奋了起来,可大人们却一个个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看着郝里长,像是在等着他说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八姓庄的大人几乎清一色的是年迈的老人家,或者是守寡多年的妇人,郝里长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江秋意转过身对郝里长说:“按理说这些细伢子们最好是能进学堂读书识字,可这眼下的时局,整个石屏县也没一家正经私塾,教书的先生也全都成了大户人家的私属,咱庄稼人的娃娃想读书识字,实在是难过登天。”
而且大秦尚武,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清一色是武将。寒门子弟出身的读书人也没什么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