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屠户癞想吃天鹅肉这事,谢四妹是自己个提前知道的,那会子她娘已经病的不成样子了,她也就没找她娘商量,而是自己去找了她二嫂。
这会子六郎娘是头一回听说,不由得一颗心都紧张了起来,喊住了凉飕飕撂下这么个重磅炸弹就打算走人的江秋意:“秋娘,你快进来说清楚!”
事关自己的人生大事,谢四妹也就顾不上再去计较,什么新媳妇上不上桌的破规矩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秋意,一颗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
江秋意端着自己的碗,就着六郎让出来的空位坐了下去,笑眯眯的说:“我也就在集市上听说了这么一档子事,具体情况您还得问六郎,刚刚他去家还牛车的时候,还与他商议来着。”
谢四妹一听,翻了个的白眼!敢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啊!那还叫她进来干嘛?不过这会她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忙拉了六郎就问:“怎么说的?他是不是已经决定要俺我卖给那屠户了!”
六郎娘也紧张兮兮的望着他,谢六郎叹了一口气,说:“说那莫屠户是好人家,叫俺回来跟阿娘说说,人家在石屏街市上的有正经生意的,家里条件又不差,四妹嫁过去肯定是吃穿不愁的。”
实际上他说了那屠户家的一箩筐的好话,可他大嫂却是说了谢四妹一堆的坏话。什么就她的小身板,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还叫他娘惯的啥也不会干,谁家会愿意娶她这么个病秧子,莫屠户能看上她也是她的福气了。
不等六郎娘张口,谢四妹就急了。
“什么好人家?分明是大嫂收了那屠户的定钱了,才这么着急要把俺嫁过去,阿娘你别听的,那回俺在他们家的墙根下听的真真的,大嫂收了那屠户的十两定钱!”
谢四妹是真的急红了眼,说话也再没个遮拦,当场就叫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
“阿娘,翠竹姐出嫁的时候,人那头可是整整给了一百两啊!更别提这每年给娘家杀宰羊的,阿娘,俺长的哪里比翠竹姐差了?凭啥她一百两嫁去当姨奶奶,那就要十两银子嫁给一个杀的?”
这原本是母女俩的小心思,虽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上赶着去给攀附人家也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情。这会子谢四妹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倒叫六郎娘这个做长辈的有些难堪。
这一看,她娘还不说话,谢四妹当场急哭了:“阿娘,要是真的将俺卖给那屠户,那俺情愿去死!”
哭着哭着,就开始无理取闹起来:“那该死的屠户,看上谁不好?为啥偏偏看上俺?他咋不看上三姐呢?三姐还没嫁呢!凭啥就要俺先嫁人?”
好的从没想起过她姐,倒是有什么她自己不情愿的,立马就想推到她姐身上去了!江秋意冷眼瞧着,心里头越发不喜欢谢四妹了。与她多番作难自己无关,而是谢四妹的品性,真真叫人喜欢不起来。
越说越不像话了,六郎娘这才开了口:“闹什么!你娘还没死呢!这桩婚事俺是头一个不会应的!”
急红了眼的谢四妹,连她娘都顶撞了起来:“您不应又有什么用?是里长还是正妻长子,长兄如父,阿娘你只是个续弦的,俺们姐妹俩的婚事可不就是在他手里头掐着吗?”
几句话下来,跟拿刀子戳六郎娘的心窝子似的。她的一张脸瞬间惨白,这一辈子,最耻辱的不过是她这个续弦的身份,谢木匠死了,这谢家上下,她这个续弦是没有半点做主的份的。要不是六郎是个抱养的,谢大郎压根就不想理他,就连六郎的婚事也都是谢大郎说了算的。凡事都是他谢大郎当着家,尤其是自己两个闺女的婚事。
江秋意原先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茬,还想着人家的娘还在,谢大郎就胆大包天的贪图聘礼,擅自做主人家女儿的婚事。江秋意还以为那是不合理的呢!眼下这么一听,谢大郎那样做,竟还是合乎情理的了?天了噜,到底还有多少陈规陋习是她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