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派个管家?”
揆叙瞪了一眼耿氏,知道她是在借机讥讽自己没有尽心尽力想办法把两个侄儿弄出来,以至于这会儿找不到人手。当下半恼怒半解释道:“万岁追封雅尔甘一个侯爵之位,你还担心那两个孽障出不来?”
“这是甚么意思?”耿氏不明白的问,“这追封雅尔甘,是看在玛尔屯氏的份上罢了。”
要不是那个女人厚着脸皮在宫里要死要活的,万岁怎会封一个侯爵给死人。
还是王府出身的呢。揆叙耐下性子道:“封侯爵,便是要了解这桩事儿,罪魁祸首是天地会,雅尔甘也追封了,若忠勇公府再追究些枝叶末节,那可就太不懂事了。”
耿氏心头一动,道:“若他们果真不懂事儿,又如何?”
揆叙闻言眼中飞快窜过一道阴狠的光,“那可就好了。”万岁给的台阶,都有人不想下,那就一辈子架在上头罢!
但显然阿克敦是要下来的。
站在棺木前,望着雅尔甘那张被冰冻的青白僵硬的脸,阿克敦只觉心口一阵剧痛,他最后一次看过儿子闭目沉睡的模样,艰难的移开视线,咬牙道:“上钉罢。”
额鲁应了一声,一抹泪带着奴才亲自将棺木合上,一根根长长的钉子按照事先算好的位置,钉了进去。
“老爷,老爷……”
“阿玛……”
穿着一身孝衣的伊尔根觉罗氏忽然从墙角窜出来,带着两个孩子扑到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老爷,你可让我们怎么活啊,老爷……”
“阿玛,我要阿玛。”
“玛法,我要阿玛,你别把阿玛关起来。”
阿克敦垂眸望着抱住自己双腿的孙儿孙女,老泪纵横,胡须沾了泪水变重了许多,重的他觉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好孩子。”阿克敦摆摆手,阻止要上前抱走舒鲁他们的额鲁,弯腰亲自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他们,“好孩子,不怕不怕,有玛法在,还有玛法在。”他自知这安慰有些苍白,但他实在也说不出更多的谎话了。
“我的儿啊!”坚持出宫要亲自送走儿子的玛尔屯氏原本身体衰弱,被人搀扶着坐在边上一声不吭,可这时候她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扑上来将伊尔根觉罗氏都挤到一边,似乎想将整具棺材都抱入怀中。
“额娘。”
“夫人。”阿克敦看玛尔屯氏哭着哭着就往下滑,也顾不得孙子孙女了,急忙上前亲自将玛尔屯氏架起来带到后头的暖阁里。
玛尔屯氏服了两丸药后稍稍缓过气,就折腾去还要到前头灵堂去,阿克敦却告诉她,他已经让额鲁发丧了。玛尔屯氏顿时状若凶兽,拼命撕打阿克敦。
阿克敦忍耐的任凭她发作,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仅是心痛儿子的死,更是心痛不能为儿子报仇。直到玛尔屯氏又喘不过气来,他方才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叹息道:“夫人,算了。那两个贼子咱们也杀了,万岁还赏了一个侯爵,一个县主,皇恩浩荡,夫人还要计较甚么。”
“我要我的儿子活过来!”玛尔屯氏双眼赤红的嘶吼道:“我不要爵位,不要甚么县主,我要我的儿子活过来!我要把凶手碎尸万段,给我的儿子偿命!”
阿克敦沉默片刻,道:“万岁已让人将祸首凌迟处死。”
“我不信!”玛尔屯氏神情癫狂,“甚么天地会,若真是天地会,万岁绝不会封雅尔甘一个侯爵。”
阿克敦苦笑,“这不是看在你我的情面上。”
“哈。”玛尔屯氏仰天笑的凄厉,“我的情面,我的情面……”
阿克敦直觉有些不好,他其实也知道害死自己儿子的人肯定不是甚么天地会。他甚至已经隐隐猜到凶手是谁,毕竟是天碧楼那种地方,不说知道谁动的手,至少天碧楼那天去了甚么人,以他的身份,要查出来易如反掌。然而正是知道,他不想也不敢再往下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