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是后话,而此时随着白敏中一同离开前去金陵府衙的,还有宁守仪。
这就是程岳让白敏中去传话的用意了。
他岂是让白敏中去见宁四娘她们这些妇孺?他是让白师爷去见宁守仪的。
高文秀一心想把宁家拖下这趟浑水,可宁家的男人又不止宁怀璧一个,何苦盯着他不放?还不如让同样有过官身又已致仕的宁守仪出面,替堂侄孙把事情揽下来。
就算最后要被泼脏水,可泼在一个身无官职的致仕老臣身上,跟泼在一个正值壮年的家中后辈身上,孰重孰轻,想必宁守仪定能想得明白。
而显然,宁守仪想得比程岳预料得更加明白。
在白敏中找上宁府的时候,宁守仪不仅一口应承,还帮忙又扯出多道理由。
“眼下虽然秋收已过,但还得组织民伕修筑河堤,并备着冬日大雪成灾,二郎那任上事多,怎好一直耽搁在此?况如今他那里又没个正经县丞,就几个师爷帮忙顶着,能成什么事儿?回头任上出了差错,反倒不美了。”
白敏中一听,这果然是当官当到老的,随口一扯,全是事儿。这话纵然高文秀听不进去,可宣城府的李矩李大人一定听得进去。
他是借出宁怀璧的直系上司,若下属出事,当上司的脸上能有光彩?不如趁还没个定论,让他开口来讨人,高文秀就不能不给面子了。
可高文秀一听说宁守仪来了,顿时意识到自己棋差一招,给人寻到了借口。于是用了个拖字决,不肯见面。只想在这几天里,有所突破。
而宁守仪也没想着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一次把事情说通,只管把姿态摆得十足,待被拒绝了,也不意外,转身就打道回府。
只是立即派人去宁怀璧任上,给戴良送了封信,让他寻个由头,让李矩出面要人。
在得知徐妈妈咬舌自尽,宁怀璧也被扣押的消息时,长房一家还是担心了半天。并问,“那能不能给徐妈妈送点药去?”
宁守仪从前在任上倒是处理过类似的案件,颇有经验。
“若是别处倒好,伤了舌头怎么吃得进药?少不得受几天活罪,过几日再送吧。怀璧那儿更无须担心,徐妈妈不开口,他只管不作声就是了。”
看他一把年纪,还跑前跑后的求人托情,宁四娘自然要谢过大伯热心仗义。
但宁守仪却摆手严肃道,“一家人,何须见外?”
别看他表面一脸的高风亮节,其实肚里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一来是家族所系,实在折损不起宁怀璧这样的后起之秀;二来他也想辗转在程岳面前卖个好,表示自己还不至于这么老而无用。日后就算处不到长房一样好,但只要程岳肯记得他这份香火情,日后总可以照管到他的儿孙。
好在没几日,派去桐乡报信的下人便赶了回来。
“戴家姑爷收到消息就亲去找了李大人,说这两日必会发出公函,叫家里且别担心。”
又过一日,高文秀忽地差人来给宁守仪报信,说是当天下午有空,可以一见。
宁守仪一听,就知道此事已成。于是亲自坐着轿子去了金陵府尹,还带上了自己的孙女婿陈寅。
要说宁守仪教导儿孙不如何,但挑女婿的眼光确实不错。
这陈寅虽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帮着打理家中药材生意,却是个难得的沉稳干练之人。且仗着老陈大夫药术了得,金陵过半的达官贵人都得给他这侄孙几分颜面,连高文秀也轻忽不得。尤其他刚刚接到李矩传书,说治下事情繁杂,如今朝廷派的钦差已来,便想调宁怀璧回去云云。
高文秀知道,这定是宁家暗中使了力。
可这李矩论为官资历比他老,论家中人脉也比他广,这样的人他可轻易得罪不起,便想着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放了宁怀璧就是。
所以宁守仪带着陈寅过来时,双方很快就达成协议